陆怀熠抿起唇角,也不再卖关子,直言不讳道:“我不过就是赚个吃面钱,也能劳动博头大驾,专程来抓?”
他是真要被惹笑了。
且不说往常跑马斗蛐蛐的彩头,便是家里头他养着的那十好几匹宝骏,每日只□□饲刷洗的花销,也不止这么区区十几两银子。
他倒是真的没想到,区区十几两银子,竟值得赌坊这么一番大张旗鼓地来拦人。
老头儿把他放来香海吃苦,赌钱的事自然不能叫锦衣卫知道。
可是再看看自己那不善武力的懒胳膊懒腿,陆怀熠忍不住自顾自叹下一口气。
“你们这么大的赌坊,是不是也太没格调了些?”
博头闻言,兀自冷笑起来,声音中连带着多出几分威胁的意味:“六爷真会说笑,十几两银子,是金子煮的面不成?”
“香海要是有人敢这么卖面,那可是要被掀馆子的。”
陆怀熠撇撇嘴:“可那面我已经吃完了,你说怎么办?”
“博头若要讨债,我当真是身无分文,要说起来,今儿的饭还没吃,博头可是要管我一顿?”
言语间,他索性悠悠闲闲地落座,还不忘顺手拎起一块桌上的椒盐火烧,一丁点也不见外地喂进嘴里。
火烧不大,但颜色金黄。
层层叠叠的饼皮中间隐约能看出里面堆叠的椒盐馅料。
看样子也是放在这里招待客人的东西。
既然来者是客,陆怀熠自然是不会客气那一套。
然而方咬下一口,陆怀熠的眉头便拧出个浅浅的“八”字。虽然他的确对腥味格外敏感,可这不代表他对素食就会来者不拒。
原来这香海也不是什么都能吃的。
这火烧也不知在这里放了多久,馅料咸腻,饼皮却格外干硬。只要一口,就能狠狠洗刷了陆怀熠脑海中的“难吃”两个字。
陆怀熠猛然“呕”了出来,满眼嫌弃地把那火烧丢回桌上。
“罢了,这晚饭还是不必管了……”
你们这里的玩意儿,实在忒难吃。
博头却对他的行径不置可否,冷声道:“六爷不必绕圈子,没钱不要紧,赌赢了我放你走,但你若赌输,那怕是得找个人来赎了。”
陆怀熠拍了拍手上的火烧渣子,也懒得再拖延,随即道:“这规矩倒真稀罕,叫人来兴致。”
“敢问博头,玩什么?”
人群里登时一阵唏嘘,众人的目光都纷纷朝着这个胆大如斗疯言疯语的年轻人投来。
“哟,真是艺高人胆大了。”
“这可新鲜了,鸿运坊里头,谁能比大博头有能耐?怎么连大博头也敢惹?”
“这不是引火烧身吗?”
博头眼中登时露出几分得逞的快意,索性对陆怀熠道:“你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骰子简单,那咱们就还玩骰子。”
话音才落,博头顺手便抓起骰盅,将三颗骰子扫进骰盅。
芫娘跟着众人一道儿打量着这让大博头亲自出马的赌局。
只见竹筒的骰盅在大博头手里一阵乱翻,随即一揭,赫然入目的便是三个六点。
即便芫娘对这些把戏一知半解,可此时却也能看出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