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堇嘲讽瞥他一眼,懒得提,自己的婚事早被他毁了一半。
许是里面得了消息,两排宫女出来拥住她,直白着脸,“公、公、公主!”
☆、红颜未老恩先断(3)
慕容堇“嗯”一声,被宫女们扶着往国公府走。池奕也跟在后,唯恐出什么事。谢书雁在原地呆了半天,见公主那些侍卫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没人理会自己,他才恍悟,跟在后面一起往府里去。
“堇公主驾到!”伴着太监的长声,慕容堇走进了礼堂,看到地上黑压压跪了一片人,正堂上坐着的皇帝黑着一张脸,心里不由咯噔,自己真的来晚了?
谁知她还没开口,却是慕容岳一脸惊讶又惋惜的表情,走下来拉住她,沉痛道,“堇儿,哥哥对不住你。”
“怎么了?”慕容堇被皇帝哥哥拉着,扫一圈才发现,不光大臣们跪着,辅国公跪着,就连她的新婚驸马也跪着……嗯,旁边还有一个没见过的陌生女子。
慕容岳冷笑,“怎么回事?你问问你那重情重义的好驸马!”
“他怎么了?杀人了?放火了?还是在外面找女人了?”慕容堇声调淡淡的,目光扫过下面跪着的众人,最后盯着驸马的脸色,心思一沉,“被我说中了?”
“公主殿下,”章从素膝行到她脚边,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她的脸色,“承蒙公主错爱,微臣却不能娶公主!”
“从素!不要胡说八道!”辅国公在旁边喝,皇上一声冷哼,他却再没勇气了。
慕容堇眉头一压,声音很轻,“你说什么?”
章从素抬头,看她表情很正常,嘴角甚至有一抹笑,温柔可亲。不由想着,长公主才十七岁,正是天真年少的时候,说不定她会成全自己,也说不定!
心里有了期望,便拉了厅中另一头哭哭啼啼的陌生女子,一起跪在慕容堇面前,“容娘怀了微臣的孩儿,微臣不能抛弃她,辜负了公主一番错爱。”
慕容堇冷眼看去,陌生女子身形瘦弱,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就是这样的人,让驸马心动了?
“你刚说什么?我没太听清,”她温柔地笑问,蹲□与章从素平视,眼眸却冷得冰冻三尺,“有胆再说一遍!”
“我……”章从素张嘴,却被她眼睛里的汹涌怒火震住。
“本公主成了第三者,阻碍了你们的情真意切。你现在要本公主退出,是不是?!”慕容堇盯着他的眼睛,往前逼近,突然上手,一把掐住他的衣领,那势头是下一瞬就要扑过去掐死他,“是也不是?!”
“容娘!”慕容堇手一指,让下面哭泣的女子身子抖得更厉害,“五个月前,你去酒馆遇了这么个人,着了别人的道,颓了那么一夜。第二天,国公府就送她出了京!你现在却告诉我,她怀了你的孩子,你喜欢她?章从素,她的肚子几时大过了?!”
大厅中寂静无声,只听到少女冰锐的声音。好长的时间空白,都没有人能打破那古怪的静。连皇帝都只是黑着脸,冷冷观望。他气得糊涂,忘了让旁观的大臣们退下,只让那些跪着的大臣绝望地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唯一一个淡定自若的,便是随慕容堇进来观礼的谢书雁了。他托着下巴,一脸兴味地看着厅外的小雨淅沥,白衣玉立,衣袂飘飞,似在观山看水,压根与厅内紧张的氛围分成两派。
章从素也静了许久,伸出手,慢慢地从公主手中,解救了自己的衣领。他似乎想笑,却终究笑不出来,声音疲惫又凉薄,“公主,你就当做,微臣见异思迁,背着你和容娘偷情,让你脸上无光——这样休了微臣,不好么?”
慕容堇从嘴角挤出一抹笑,一字一句道,“你以为,退了本公主的婚事,国公府会平安无恙?!你以为,本公主挑了三年的驸马、观察了三年的驸马,说不要就不要了?!你以为,本公主是傻子,被你耍的团团转?!”
辅国公听得一阵绝望,咳嗽着打岔,“公主……这些话,我们关起门,再说吧?”
“难道本公主怕被人笑话么?”慕容堇一声反驳,把侯爷噎住,又盯着驸马,“你给我理由,为什么?演这么一出戏,为什么?”
“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娶你,”章从素仰头直面她,平静又坚毅的目光,在他俊雅的面庞上,显得那么清亮,“慕容堇,我根本就不想娶你!”
“从素,闭嘴!”辅国公大吼,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惊恐地望向他儿子,几乎想扑过去捂住他的嘴,却被皇上身边的人制住,动弹不得。
慕容堇艳丽的面容瞬间苍白,他就像吸血鬼一样,片刻间抽去了她浑身的力气。踉跄退半步,这位骄傲的公主,尚呆呆地问,“为什么。”
再没有先前的尖锐锋利,那声音轻微若尘,如果不是这里太安静,几乎没人会听到。
皇帝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过来拉自己妹妹,“算了,堇儿,哥哥为你做主……”
慕容堇一把甩开哥哥,尖叫一声,“为什么!”
章从素仰着头,和慕容堇对望。他看到她眼中的水雾,漫漫散开,朦胧中,倔强的目光透出来,还是那样的亮。
这恐怕,是唯一一次,他认真地看她。之前她高高在上,明珠般耀眼,他在人群中,可望不可即。之后她走得太快,背影融在尘烟中太远,他追不上。章从素和慕容堇,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缘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