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芙蓉君的板子也不比小墨君的轻,杜远程将心底所悟时刻牢记,在一次次重击下咬着牙关持续运气,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身体的疼痛还是令他时常分心,而后他干脆从蹲屈站直了身体,任凭木板夹风带雨的敲打在他的脊背,肩头,忽然,芙蓉君的手腕一转,板子直直朝他的腹部击来,杜远程差点没一口血喷出去,但与此同时,一股难以名状的热流从丹田处迅速升腾而起,就如山洪暴发般势不可挡,这突如其来的真气竟令他一时间难以承受之感,仿若要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又像是要从天灵盖直冲云霄。
“放松!”芙蓉君忽然喝道。
杜远程闭了下双目,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股气蕴瞬时流转过他的胸前背腹,沿着脊椎雪门逆流而上,途径风府时稍作停顿,他有种要崩溃了的感觉,身体一动不敢动,承受着强势的真气掠过风府往头顶而去,旋即,漆黑的夜空下忽然闪过一道耀目的金光,一阵卷风般的气势袭来,原本坐在凳子上的几人都忙不迭的闪身后退了数步。金光只是锋芒一现,转瞬无踪。杜远程直觉双膝一软,再难支撑,手支在地面,膝盖点地跪伏下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在面前的地上,殷红一片,自己这是要死了么,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将目光移落在芙蓉君身上。
“好!果然是天资过人。”没想到芙蓉庄主竟拍手叫好起来,“在下只是略微提点,杜兄便可融会贯通,小有所成。”
随后,还没等杜远程说话,白威和雪千屠就狂喜的奔过来,一人提着他的腋下,一人拎着腿,将小杜嗖下朝上扔了出去,“啊!”杜远程的眼睛瞪得老大,惊叫刚脱口,又被稳稳接住,下一秒又被抛了出去……
看到他终于突破了自身的界限,白威二人也真心替他高兴。当时是一直站在窗户边上静静望着的墨青夜不动声色的一笑,终可舒了口气。
“别扔了!”杜远程本来还凑合,这一高一低一起一落的,弄得他头晕目眩,被架着放到地上后,他晃了晃脑袋,将眼前的小金星晃掉,才迈着华丽丽的曲线走到芙蓉面前,问“芙蓉兄,方才乍现的金光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说是怎么一回事!”墨青夜不耐烦的声音从门口飘来,“那是你的灵蕴!”
“灵蕴?”杜远程思忖了下,直接将小墨君忽略了,看着芙蓉道“我的灵蕴怎么从我的身体里跑出去了。”
就在这时,刚要开口解释的芙蓉突然怔怵了,不单是他,所有人都愣住了,皆一瞬不瞬的盯着杜远程。
“咋,咋啦。”小杜被他们看得晕头转向,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衣服,没啥不对的啊。
“你的眼睛,不,是你的眼角。”芙蓉说着抬起手来轻轻抚了抚杜远程的眼角,那里,徒然出现左右各三道共六道发光的纹路。
“啊,这个呀,早就有了。”杜远程不以为意,“说来也怪,我也不清楚咋回事,不过有了它们我的视力好多了。”
芙蓉却面色凝重,望了望墨青夜,希冀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墨青夜倒是有些不以为然,“那几道纹我早就看到过,或许是他灵识涌冠方又出现了。”
“不是,青夜。”芙蓉的语气很是严肃,又带着一丝不确定,转而问向小杜“杜兄,你眼角的纹路是何时开始显现的。”
“呃,在付凌霄的虚境中,就莫名其妙的出现了。”杜远程回忆道,“当时我和白威千屠他们步入了一个形似古墓的地方,四下黑漆漆的,还别说就是这几道纹救了我,让我能在不见五指之中看清楚任何事物,怎么了,它们还有什么说道?”
芙蓉微微点头,眸子转了转,一笑道“只是与我听闻的有些类似。”
“不知芙蓉兄听闻过什么?”杜远程也挺好奇。
芙蓉眨了眨眼,“也只是传说,不知是真是假,既然它们并未对杜兄造成什么影响反倒发挥了益处,也未尝不是好事。”
很显然芙蓉庄主并不想言明,当时是,墨青夜幽幽道了句“我倒是也听闻过一些关于九纹天目的传说。”
九纹天目?杜远程似乎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字眼,最近的事情乱成团,他早就将眼角纹路的事儿忘到了脑后,自打从付凌霄那里逃出来,这几道细纹就悄然的不见了,不过他也没在意,不耽误吃不耽误睡的,压根没放心上。于此他下意识的扬手摸了摸,指尖一顿,怎么又多出来两道,现下竟有了六道纹路,如果说头两道是加强视觉,后两道是预知能力,那么这两道又是什么。
“可你我之辈也只是听说了。”芙蓉君感叹一笑,“恒古万世,斗转星移,人若恒河沙数。”顿了下,“那是太过久远的传说,至今听起来,都倍感玄妙,三界六道真的有非天这人么,皆言他是万神之祖,可见过他的人却寥寥无几。”
“谁说不是。”墨青夜也是一笑,颇有遗憾怅然之意,“连幅画像也没留下。”
杜远程的心却在听到非天这个名字时咯噔一下,此前凤羽尊者就曾一度的认定他是此人,还跟在他屁股后面叫他小哥哥。如此说来,凤羽尊者该是比墨青夜和芙蓉更为早历的上仙。但若这样推断,河神与弥远真人的历年也不短,既与凤羽是故友,想来修持年岁上也差不太多,可为何渭染看到他时,没有和凤羽一样的反应,说他是什么非天。难道真如青夜他们所言,见过非天本尊之人少之又少。
在他思考着来龙去脉时,芙蓉君又问道“杜兄此前可有感受到箜峒的法力?”
“这个,让我想想。”杜远程望天卡了卡眼睛,忽然眼前一亮,“有!在河神府……”话没说完,就见墨青夜两道刀锋一样的目光冷森森的砸了过来,小杜立马熄声,支支吾吾的“就是,也许可能大概是,然而或许不见得……”
芙蓉君一向清雅淡然的面容上也不禁几缕黑线,“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