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成群的不详生物,叶禾心思一转,暗暗有些担忧,眼见已是他们大婚前期,这些突如其来的乌鸦,是否代表着什么不好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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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055章 夫妻对拜 。。。
从皇宫回到夏府之后,叶禾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放下,再去看房里那一套套御锦轩送来供她试穿筛选的鲜红嫁衣时,一改之前的兴致恹恹,竟开始觉得那鲜红的苏绣嫁衣精致好看起来,直到这时,她才体会到即将出嫁的女子应有的情绪,心头隐隐带一丝喜悦,一丝羞赧,甚至还有一丝期盼……
之后的几天,叶禾整日与喜婆周旋,配合的做着各种待嫁新娘应做的事,在繁忙之下,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的快,转眼便到了大婚前夕。焚香净身之后,喜娘用五色棉纱线为她绞去脸上汗毛,额发、鬓角和眉毛也都要修整,睡觉之前还需将长发仔细清洗盘好,吃下寓意着“五子登科”的包子、蚶子、肘子、栗子、莲子,方可上榻入睡。
叶禾没有这个时代的腐朽思想,也不相信什么吃下五子便可“五子登科”,只觉得睡前吃这么多会长赘肉才是真的,然而碍于习俗也只好照做,况且按照规矩,她明天在入洞房之前是不能吃东西的,就连水都不能喝,今晚多吃些东西垫着肚子也是好的。
穿着一身净白的内衫躺在床榻之上,想到明日就是她的大婚之期,叶禾久久不能入睡。来到这个时代,她本是无亲无故孤身一人,这些年来在生活在夏府中,却并没有亲情的温暖,仅仅只是一个栖身之所罢了,可是如今,她终于快要有一个家了……
闭上眼睛,叶禾不由得千思百绪,想起祁陌,想起他那双黑亮的眼眸,看似清冷实则外冷内热,想起他殷红的薄唇,看似薄情实则用情专一,想起她与他之间的点点滴滴,想起他对她义无反顾的好……直到深夜,叶禾才终于在困意中沉沉入睡。
一觉醒来便迎来了叶禾的大婚之日,这一天,是她一生之中最为重要的日子。
夏府嫁女,宅邸之内张灯结彩,贴满双喜红字,就连丫鬟们都穿得比平时鲜艳,脸上的妆容亦正式许多。叶禾清早起身,只觉四处仿佛都透着喜庆气息,宫里派来的几位喜娘早已候在门外,十几名陪嫁丫鬟端着托盘抬着热水涌入房内,简单的梳洗一番之后,神色恭敬的为她穿上凤冠霞帔,里三层外三层隆重其事,鲜艳嫁衣之上缨络垂旒,系玉带披红袍,下面的百花裥裙绣着金鸾吉图,衣上的霞帔宛如一条长长的彩色挂带,绕过脖颈,披挂在胸前,下端垂有玉石制成的坠子,形成连绵起伏的波澜,在行走间可荡起灵韵的弧线,鲜艳美丽。手巧的丫鬟替她描眉化妆,过程繁长冗杂,叶禾却没有丝毫的不耐,配合的完成了一道道程序。毕竟一生之中就这么一次,何不认真对待呢?
据说是全福之人的“好命佬”替她梳了头,将一头乌黑的秀发挽成两广凤髻之后,方才戴上有着三扇博鬓,展开后如同五彩缤纷的凤尾般的九翚四凤冠。
府外鞭炮声响起,声音之大连内院都听得一清二楚,没过多久,便有丫鬟匆匆跑来:“小姐!小姐……宫里派来迎亲的鸾车已经到了,正在府外候着呢。”
虽然叶禾只是户部尚书的养女,身份低微,然而沾了祁陌这倍受祁帝宠爱的皇子的光,婚礼一切事务都是与北耶长公主同等操办,所有的饰品服装都丝毫不落人后,至少在各种出嫁礼仪上都没有委屈了她。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重病”之□体不便的谦王爷无法亲自前来迎亲,只能由礼部代为操办。喜堂设立在皇宫,洞房则在皇上御赐的谦王府,叶禾需乘坐鸾车入宫,与他拜堂成亲之后,晚上再被送去谦王府等候新郎归来。
外面的炮竹之声响亮非凡,声声入耳,在喜娘丫鬟的簇拥下,叶禾穿上云纹勾边的大红色绣鞋,放下凤冠上遮面的琉璃珠帘后,才在丫鬟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出闺房。
见穿着鲜红嫁衣的叶禾出来,等候在夏府门口的迎亲队伍奏起乐曲,一时间笙鼓齐鸣气氛喧腾,队伍中迎亲卫兵足有数百人,几十名陪嫁丫鬟在鸾车左右站作两排,手捧花篮。此时夏府门口早已聚集了许多围观的百姓,鞭炮鸣响之中伴随着人声济济,显得热闹非凡。
夏年德亦是穿得隆重端庄,同众人一般在门前候着,见叶禾一步步走来,从丫鬟手中将叶禾接过,亲自将她送上了鸾车。
北耶与大祁的联姻之喜,九皇子迎娶正妃的结亲之喜,在祁国都城之内已然成为一大盛事。叶禾所乘坐的鸾车经过之时,官道两旁百姓簇拥成群,一眼望去尽是黑压压的人头。叶禾知道,不少人都只是来看热闹的,真正祝福她的并不多,毕竟在这个时代“残花败柳”是遭人白眼的,况且她还是嫁给一个“将死之人”冲喜。别人的眼光她并不在意,一路行来,叶禾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容,坦然接受众人的注视,直到鸾车驶入宫门。
进了皇宫却还不算完,叶禾径直被送到了内宫的佛堂,听司仪监的老嬷嬷说,按照大祁的规矩,成亲之前要先敬神明,便是在佛主面前静坐冥想,直到临近吉时,才可去礼堂与新郎拜天地。北耶长公主不是本国人,因此直接省略了这倒程序,然而叶禾却必须遵守。
被折腾了这么多天都熬过来了,现在已经到了临近尾声的时候,再撑一撑也就过去了。叶禾这样安慰着自己,忍着一身的疲惫饥饿,穿着繁重的嫁娘吉服,戴着沉甸甸的凤冠,在拂前的蒲团上一坐便坐到了傍晚时分。
静坐并不是什么力气活,然而在叶禾一身厚重的装扮下,端正的在蒲团上静坐四五个时辰,却不得不说是一种煎熬,当终于等到宫人前来禀报吉时将至,叶禾才得以解脱,然而从起身许久后仍是感到腰酸背痛脖子粗。
在一间临时准备的宫房里稍做打理,补妆整衣后,叶禾在众位丫鬟婆子的簇拥下,一步步走向设为喜堂的正和大殿。
步入大殿,入目便是一片红,红色的灯笼,红色的蜡烛,红色的长毯,红色的礼缎,还有堂前那一身金线锦绣红袍的男子……他的脸色向来是带着几分苍白和病态的,今日也不例外,然而穿上红艳艳的喜袍,衬得脸上稍有血色,嘴唇更为殷红,看上去就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惊艳人眼。如此相较之下,就连她这盛装的新娘都失去了几分颜色。
另外一对新人似乎还没有到,宫妃命妇文武百官聚集一堂,祁帝坐于上首,堂侧香案上香烟缭绕、红烛高烧,礼部职司人员也已各就各位。在有些端庄肃穆的喜庆中,叶禾被喜娘引至新郎面前,一条中间扎成礼花形状的红绸,两人各执一端。
叶禾向红绸的另一端看去,隔着遮面的琉璃珠帘,只见他捏着红绸的手微颤,身形似乎有些摇摇欲坠,时不时压抑的咳嗽几声,那弱不禁风的模样,看上去俨然真的已经病入膏肓。叶禾暗暗叹气,装的真像。
两人并肩向堂前走去,祁陌微微靠近,透过珠帘看到她脸上的疲惫,轻声问道:“累了?”
想到同样是成亲,他舒舒服服的“养病”休息了一天,自己却被折腾了一天,叶禾忍不住抱怨:“你穿戴成我这样,去佛堂静坐一天试试!”
祁陌微微皱眉,声音的温度有些低:“谁叫你去佛堂静坐的?”
“刘嬷嬷说这是规矩。”叶禾随口回道。
祁陌眼眸微转,带着犀利的光芒,伺候在叶禾身旁的刘嬷嬷冷冷瞥去,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他们三人听清:“奴才说是规矩你就照做?都快做王妃了,怎还一点主子的气势都没有?若再有人跟你提起什么莫名其妙的规矩,你让她先来跟本王说。”
刘嬷嬷脸色煞白,仍然端正立在一旁,眼睛却是吓得不敢抬起。
叶禾心中一暖,他的语气虽冰冷,话中还带着责怪,却让她体会到了被呵护疼惜的温情。
殿堂之内,彩灯高燃,声乐浩瀚不绝于耳,传播整座皇城,入目鲜红,喜庆之气,只等着吉时一到,他们便要拜堂结为夫妻。然而眼见时间悄然流逝,另一对新人却久久不见出现。
叶禾心中有些不安,因为没有娘家,北耶长公主便一直住在皇宫,八爷的王府距离皇宫也不远,按理说他们早就该到了,为何会迟迟不见出现?
眼见吉时就要到了,祁帝原本满面红光,此时脸色也渐渐便变得有些不好,终于沉声说道:“徐福,派人前去看看,可是途中出了什么岔子?”
“奴才遵命。”徐福连忙应到,说着便匆匆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