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尺长,怎样作拐杖?
真要做代步的拐杖,五尺已经不是平常身材的人所能使用的了。
但黑夜中心里已有瘸子,怎知瘸子是否用拐杖代步?
“伤势多严重?让我先看看。”项家福一团和气:“你知道我家的金创药非常有效,接筋续骨很灵光。”
他的下身盖在薄表内,但他拒绝检查。
“不算严重,我撑得住,过几天再说。”他谢绝顶家福的好意:“屋子垮下来,压着腰背而已。”
“那就回城就医呀!你……”
“不必了,我还得南下赶上他们呢!”
“什么?你还要跟着他们……”项家福不悦了。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又说,干金一诺。我应诺他们前往南京,岂能食言背信?”他说得理直气壮。
“你算了吧!我知道你是人精。”项家福笑笑:“你故意危言耸听,催促他们远走高飞,避免他们再到我家行凶撒野,出了人命对我家有百害而无一利。你的心意我明白,你报讯的情义我家深深感激。不要再胡闹了,回去吧!那毒妖女不值得你眷爱,他们丢下你,便表明……”
“他们并没丢下我,是我催促他们赶快早离疆界的。我担心那个天杀星,他不死将是你们最大的祸患。我听到他发洪誓大愿,要请人来对付今尊。他们这次如果投奔四海牛郎成功,你们所要面对的……”
“四海牛郎?”
“对。那位未来的江湖霸主,未来振武社的社主,新败之余亟需加强网罗羽翼,双方必定一拍即合。汝宁距咱们徐州并不远,并吞地方强龙,是组帮结社的首要工作,明白处境了吧?”
“唔!的确严重。”项家福脸色大变:“老天爷,哪能日防夜防?只有千日做贼,哪能千日防贼?他们……”
“知道防范,危险便减少了一半啦!令尊与天杀星,到底结了些什么不解之仇?”
“说起来并不算什么呀?听说过河南开封的灵剑周元坤这个人?”
“听说过,河南开封的侠义道名宿。灵剑与开封的神拳电剑路武扬,同是江湖十大剑客之一。灵剑的振武镖局,兼承销官盐,与咱们徐州的中原镖局李局主有往来。令尊与灵剑交情不薄。四年前,天下九把刀的飞灾九刀,把河南黑白道群雄杀得鬼哭神号。令尊曾经前往助拳,幸好不曾与飞灾九刀拚搏。”
他的消息灵通,谈起江湖动静如数家珍。
这固然与他在客店干活有关,也表示他对江湖见闻十分留心研究,不时至外地走动,目的就是吸取经验充实见闻。
“飞灾九刀不再过问外事,在老家种庄稼。天杀星不知自量,得了某人一千两银子花红,在大相国寺当街行凶,用断魂镖从背后行刺周局主。恰好家父在旁目击,一掌拍裂他的左肩骨,断魂镖落空,他机警地钻入人丛逃掉了。这三四年来,家父一直不知道他的下落。”项家福把结怨的经过说了。
“难怪。”他笑笑:“江湖朋友再三强调:破人买卖,如同杀人父母。意思是说旁人千万不要干预他们的事。令尊破了他的买卖,难怪他抓住机会就报复。他们的计划是,由天杀星出面约定时地进行决斗,由其他的人届时乘机杀入旭园。毒娘子并不完全信任我,真正的行动计划我并无所知,只希望他们早离疆界,大事化小大家都有好处。日后,务必严防意外。”
“罢了,他已受了重伤,我们没有追杀他们的理由。”项家福叹了一口气:“所以我们仅出面示威恐吓,促使他们早离疆界,不想落井下石,让那位瘸子前辈处理,没想到反而连累了你,真抱歉。”
“那位瘸子前辈不是瘸子,是假装的。”小姑娘举起拐杖:“这是他使用的拐杖,就丢在集口旁的水沟里。杨二哥,假瘸子前辈没洗劫你的钱财吗?”
“没有,我被压在坍壁下”
“所以你有银子赔偿小店的损失。”小姑娘紧吸住他的眼神。
“算不了什么啦!我也算是这群好汉的一份子。你们知道我家相当富裕,百十两银子我花得起。”他的话有自嘲味。
“你见过那位瘸子前辈。”小姑娘追问。
“没错,在客店见过。昨晚毒娘子不许我出房,所以不知是不是那个人,也无法知道他是不是假瘸子。”
“这根拐杖,猎犬可以嗅出杖的主人,我要带回家,让猎犬……”
“大小姐,你在说外行话。”他笑了:“这根拐杖一定接过不少人,他们有不少人受了伤,杖上一定有好些人的气味留下,甚至有血腥。猎犬对血腥最敏感,会找得到真正的主人吗?就算假瘸子已经回州城,怎么找?牵着猎犬满城走?”
“这……算了。”小姑娘把拐杖丢至屋角。
“可以留给我做拐杖。”他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