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大娘,一位是风姿绰约的少妇。
老大娘荆钗布裙,少妇也穿得朴素,似乎生活景况都不怎么好,像是平常人家的女眷般。
平常人家的女眷,不会在小店的食棚进食,通常买些食物,在住处的小房间内进食,没有抛头露面的必面。
那股隐约流露在外的气质,行家是可以感觉出来的。
他心中明白,是浪迹江湖的同道。
江湖男女所流露的气质,与平常人家的女流之辈,相差十万八千里。
平常女人,是永远被压得抬不起头的可怜虫。
两女仅在就座时瞥了他一眼。微驼的背、朴实的面孔、凳旁的拐杖……都不会引人注意或怜悯。
“娇娇,你真从南京来?”老大娘已吃完一碗汤面,语气中可知不是少妇的同伴:“还好吧?”
“一点都不好,乱得一蹋糊涂。”少妇娇娇显然指南京,而不是指自己乱得一蹋糊涂:“那地方成了一只鼎沸的大锅,我不想自找麻烦多逗留。”
“我从河南经长邑北上,听到一些风声,不知其详。”老妇说:“江南本来是咱们江湖朋友,最好的猎食场……”
“一点也不好。”娇娇打断老大娘的话:“尤其是侠义道的英雄们,这几年把在南京逗留列为禁忌。近来一些黑道豪霸们,也纷纷见机远离那一带繁华区,虽然赚钱的门路广而多,但死得也快。目下有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叫大爷霍然的年轻大盗,把官方和江湖的牛鬼蛇神,杀得惨烈无比。那鬼地方像成了一座瘟城,不想遭瘟的人纷纷远离逃灾。”
“近年来道消魔长,天下大乱。大江后浪催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像你这种年轻的一代,勇气百倍野心勃勃崛起勃兴,有些真打出了非常的局面。不久前我打听出那位雄心可傲天苍的四海牛郎,也不敢在南京远留。”
“他敢?哼!他自顾不暇。”娇娇说:“他身边没有几个人,本来想收容清散了四海盟余孽,一到南京便被有心人盯上了,要用重金请他助势办官方的事。他只想招兵买马,怎会反而被人利用?何况,有一个怪异的女人,阴魂不散似的死缠住他,自称什么神针织女,神出鬼没暗杀他身边的爪牙,谁还敢接受他招买呀!他已溜回河南,那位织女仍然死盯着他。”
“牛郎织女,绝配呀!怎么反而……”
“反而是死对头,所以令人感到诧异。这小女人追入他的巢穴,很可能要遭殃。那位要组振武社的年轻英豪,老巢有不少爪牙,近年来大张旗鼓招兵买马,投奔他的牛鬼蛇神真不少。”
“这年头,人多势众才能予取予求,所以帮派会社多如牛毛,没有人哪有名利权势?你不想去投奔他?”
“毫无兴趣,我不会替人摇旗呐喊,逍遥自在独来独往不受管束,何等自在如意呀!”
“还没找到喜欢的良伴?”
“罢了,在江湖闯荡,绝找不到所谓良伴,只能找到狼狈为奸的,想利用你的可憎男人。不过,我还在找,也许再过两年,回家找一个老实庄稼汉做伴,改头换面相夫教子,忘掉惊涛骇浪的浪迹生涯。”
“我办不到。”老妇苦笑:“我可不想嫁个男人做牛做马。也许,我天生叛逆,注定了生在江湖,也死在江湖。我将年届花甲,能活得了多久?好在棺材本已经有了,必要时也可以路死路埋。老了,死了,我不后悔。”
“我还不知能不能活到你这把岁数呢?”娇娇也苦笑:“我在南京,听说九州冥魔在这条路上出没。”
“你要找他?为何?”
“人人都在结社组帮,割据势力范围,他那种魔道神秘怪杰,所作所为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早晚他需要有人助势,我会诚心诚意追随他。像四海牛郎那种嗓门大,满口侠义心存奸邪的人,我避之唯恐不及。”
“唷!你刚才不是说,不会替人摇旗呐喊,要逍遥自在独来独往,不受管束吗?”
“那是指四海牛郎而言呀!想法做法,会因人而异。与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并肩开创局面,与受管束是截然不同的。”
两女谈谈说说,仍在谈论江湖是是非非,驼背瘸子已酒足肉泡,会帐走了,不想再偷听两女的唠叨。
走出食棚,他前前低语:“神针织女,神针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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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蹑扰追袭
四海牛郎是一代之雄,年轻一代的佼佼出众者,未来的江湖霸主,些少挫折算不了什么。
他预定设立的八金刚十大将,只是计划中的一个贴身组织,成员并不固定,升迁调补并无特定的人选。
这次随行招兵买马的金刚与大将,虽则几乎全军覆没,并不影响他的根基,随时皆可派人补充,因此在穿越山东潜经南京期间,网罗了一些牛鬼蛇神,身边仍然有八金刚十大将的称号,相当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