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朝的开国元勋中,程咬金的确是个烂货,只会三斧头,砍不倒对方就逃。在瓦岗寨众家弟兄把他推上龙座,他居然从龙座上跌下来。
当然,这只是民间传说,用来当作茶余酒后的笑料题材,消痰化气博大家一笑。其实老程是大将福特,功业彪炳震古烁今。
“这也难怪啦!咱们本来就只见近利,不计远功。”大太岁沮丧埋怨:“四海牛郎虚有其表,让送还没到手的利益慷慨得很,有如慷他人之慨,世间哪有这种好事?偏偏老大你把他当成一言九鼎的大丈夫,相信他开出的优厚条件出于诚意。现在,双方什么也没捞到。不谈这些了,老大,还要不要继续找九州冥魔讨债去?”
“那能放弃?两千两金子!”飞虎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尖叫跳起来:“我非讨回来不可。那狗东西在顺德丰县一带作案出没,一定在这周围几州县筑巢;一定要挖出他的狗窝来;一定要取回我的金子。只要多花些工夫,就可摸清他的性格;多接触几次,定可找出他的缺点,要他的命。”
“可是…”
“你们真怕他?”
“他打烂仗死缠,咱们英雄无用武之地。”大太岁其实缺乏信心:“他神出鬼没,乍隐乍现,咱们不但对他一无所知,他反而摸清了咱们的底细。不但找不出他的巢穴,他反而盯在咱们身边死缠不休。老大,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有没有拚的机会。口说不怕是不算数的,谁都会输阵不输气吹牛表示英雄,我当然会用大嗓门拍胸膛说不怕,谁怕谁呀?”
“那就好。”飞虎大感满意,没听出大太岁话中的真正含义:“那恶魔必定会盯牢神箫秀士,咱们务必与九州会保持合作关系,多一个人联手就多一分力量,突然协同行致命一击必可成功。明天我去找他们谈……”
“老大,得放聪明些。”大太岁抢着说:“千万不要谈合作对付杨明小辈的事,可别上当被他们套牢了。在徐州建山门势不可能,犯不着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分名利愈多愈好,敌人愈少愈妙。”
“我不会上当的,只谈联手对付九州冥魔的事,这是双方最初订下的协议,不会损害到我们的利益。今晚好好歇息,明天我去找他。”
有人分担风险,有人联手协助对付仇敌,当然咸表欢迎,而且人愈多愈好。
飞虎决定蛮干到底,当然希望从九州会方面获得支援,人愈多愈好,凭他的十几个人,想对付九州冥魔,的确力不从心。
他们并不完全了解一社一会的底细,只知做主的首脑,确是四海牛郎,九州会是临时宣布的组合,是为了引诱九州冥魔现身的组织,神箫秀士本来就是四海牛郎的心腹,如此而已。
如果要利用九州会,哪能不与四海牛郎打交道?
所以飞虎的作法未免太一厢情愿,只幻想对自己有利的一面,故而忽视了于已不利的一面,自欺欺人。
一社一会的人撤得匆忙,在桃山驿集结混乱得很,有些爪牙还在途中,整顿善后的事干头万绪,哪有余暇理会旁人的事?因此飞虎很识相,要明天才去找神箫秀士洽商。这一耽搁,改变了人生的际遇。
小客栈规模也小,谈不上什么格局。
一出小厅便是小院子,两侧便是中等厢房,连厢廊也没有,一排三间,每间可住四或六个人,比大统销好些而且。
在小厅聚会的只有八个人,另七人在厢房整理行囊。
唯一的警卫站在院日走道,百般无聊地走来走去,目光不时瞥向另一座容院。人声喧哗乱了耳目。
二更天,正是客店最忙碌时刻,甚至还有旅客投宿,供应洗漱的院子,水井边更是人满为患。附近有人走动,谁知道是敌是友?只有他们住的这座容院,似乎看不到在外活动的人。
一位店伙匆匆到了院口,被警卫拦住了。
“大爷,有人要小的送信。”店伙递出一张名帖:“说是送给一位姓公孙,名成的老爷,请大爷转交好不好?谢啦!”
落店时便已表明,店伙必须听招呼才可进入,因此店伙一个个战战兢兢,宁可远离绕道,避免接近这座好汉们住宿的客院。
“好,交给我。”警卫接过名帖,挥手赶人。
那年头,名帖颇为风行。本来是名人士绅的专用品,目下连贩夫走卒也用这玩意充门面。
而且名帖愈制愈大,有些长度及尺,有些甚至用绢制品,也有用木刻板印制的,与现代的名片差不多,不过名片体型小而已。拜年贺节,挨家送名帖平常得很,此风由来有自,源远流长。
名帖与拜帖不同。
拜帖必须用红色,而且上有款下有识,有贺词。这张名帖长一尺,阔双叠共尺二,落款是四个大字:九州冥魔。
引起一阵骚动,片刻,这座容院静悄悄,院灯、廊灯、角灯……各加挂一盏。客房中,则漆黑一片。
不必去穷找九州冥魔了,九州冥魔就要来啦!
院子口的警卫,已经撤走了。
人影出现在院口。
也许,该称为魔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