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逸溪徘徊在门口,悬在半空中的手犹豫不决,不知道是不是该敲响面前的木门。
好不容易挨到家宴的结束,徐逸溪收拾好碗筷就直接从餐桌上溜走了。本来想放下碗筷直接走的,但是一想到那个武力值比男人婆还要可怕的姐姐都精心为自己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要是连洗碗这种小事都要对方担心的话,就太对不起老家伙对自己从小的绅士教育了。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怕这样将餐桌当成外面的餐馆般随意,会给武力值爆棚的姐姐留下不好的印象。毕竟再怎么说,她虽然看起来还算好相处,但是她手里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从餐桌离开穿过过道,徐逸溪停留在自己房间和夏梦涵房间之间。要是没有死党的那一档子事情,他会没有任何犹豫地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舒服地往床上一趟,发出惬意的喘息。毕竟今天陪着难缠的妹妹逛了一整天的街,交出了自己信用卡,从咖啡厅出来之后,还要担心地回头,看看她是不是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走丢了。这在心理和生理上都是种不小的折磨。
本以为就此可以彻底摆脱她的纠缠,但是没有想到的是死党那突如其来的爱情,将他接下来的计划全盘打乱。更凑巧的是,他喜欢上的还是自家妹妹的……好朋友?本来都已经从小魔女的手中逃脱了,现在看来是要朝着火坑再跳一次。他深呼吸,想着自己与死党的约定,最终还是敲响了这扇通往地狱世界的大门。
死党,要是自己这一次在魔女手中光荣牺牲了,脱了单的你一定要记住你挚友为你的脱单事业做出的伟大贡献。他抽抽鼻子,如同赴死君子就义般慷慨。
清脆的敲门声过后是有些慌张的声音。“是……是谁啊?”伴随着的还有窸窸窣窣的响声,似乎是夏梦涵在隐藏着什么不想让别人看见的东西。
“是……哥哥。”他本来想说是我的,但是一想到自己有求于对方,喘了口气,最终还是将不想说出口的‘哥哥’用力念叨了出来。
“原来是……哥哥啊。”夏梦涵明显松了口气,沉闷的脚步声开始朝着房门走来。听这个声音她似乎……没有穿鞋,像昨晚一样,光着脚丫?徐逸溪在心中嘀咕。
房门由里拉开,摆放整齐的书柜第一个出现在徐逸溪视野之中,靠墙的左边是堆满了教科书的书桌,空出来的地方摆放着作业和还没来得及盖上笔帽的钢笔,右边是电脑桌,粉色的机箱和显示屏在灯光的照耀下,透着微微的暖意。
罩灯下方则是叠得如同豆腐干的被单,旁边的床单上是头可爱的橙色维尼熊,和粉色枕套待在一起的还有一只白色的布玩偶。它正襟危坐,用两个墨色的大眼睛盯着站在门口的自己。
厚重的窗帘并没有被拉上,夏夜的凉风肆无忌惮地从敞开的窗户外闯入,拂动着挂在半空的银铃,演奏着带着粉色少女心意的乐章。
这是徐逸溪第一次看到夏梦涵房间的全貌,他本以为自己这个腹黑妹妹最喜欢是与自己本性相同的黑色,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是象征着温柔俏皮的粉色系。难怪死党推荐的动漫之中都有着这样定律,越是可爱的女性角色背后就越有着可怕到发黑的性格,《未来日记》中的我妻由乃为了爱情,可以毫不犹豫地把另一个自己杀掉。
那个时候,徐逸溪还以为这只是一种夸张的对于角色的描述,觉得真实世界之中的女孩都还是很可爱温柔的,直到自己遇上了眼前会抓时机打蛇棍上的妹妹,才知道‘一切粉色切开后全是腹黑’这句话,是不变的真理,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证明。
“哥哥……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趁着徐逸溪愣神的时间,她悄悄地将自己房门关闭。
“额……怎说呢,”想起正事的徐逸溪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这种事情要是开门见山般直接的话,恐怕会有些唐突。因此他在脑海中寻找着作为铺垫的开头,想要将开头和正文之间的联系变得平滑。
“我想要问问……隔壁班的柳絮阳……她是你的朋友吧?”他皱着眉头回忆死党告诉自己的名字,干巴巴地生硬开口,连照例的寒暄都没有。
“哥哥你真是健忘呢!”夏梦涵嘟嘴哼哼,“明明姐姐才说了我们之间应该怎么称呼,你就用‘你’这个生疏的代词来代替你可爱的妹妹吗?”她侧身抄手,露出一副‘要是哥哥不叫我妹妹的话我就不回答你’的表情。
碰到这个软钉子,徐逸溪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喷出来。果然还是原来的妹妹啊,这么会抓住拉近关系的机会,看来咖啡厅的遭遇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什么。他在心中无奈叹气,为了死党的委托,他深吸口气,柔声说。
“那……妹妹你可以告诉我,隔壁班的柳絮阳是妹妹你的朋友吗?”徐逸溪挤出还算是温柔的笑容,表情跟卑躬屈膝讨好大姐头的狗腿一样下作。
“诶?”夏梦涵露出诧异的表情,小走两步踮起自己的光溜溜的脚丫,套近乎地拍了拍自家小弟的肩膀,可爱的小脸挤眉弄眼。“难道哥哥你这个榆木脑袋看上了我的闺蜜?”她眨巴着自己的眼睛,似乎想要看透徐逸溪隐藏在背后的潜台词。
“没……没有,”少女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让他有些脸红,虽然这样的接触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每一次嗅到她发丝间的百合花香味,总会想起那天她跟着自己一起盯着外套,在暴雨中回家的场景。
雨幕蒙蒙,但是外套之下却格外安静,似乎停下脚步就可以轻易地听到少女紧张的心跳和鼻息。
“是我另一个朋友……算是对她有好感,所以……”
他话还没有说话,话茬子就直接被夏梦涵接了过去。“所以他就托哥哥你过来要我闺蜜的联系方式?”她素眉一挑,一副‘早就猜到了’的模样。
“是……这样。”面对反问,徐逸溪沉默了许久,微微点头当做承认。
虽然他很想为自己的死党说些什么好听话来加分,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有在脑海中找到任何可以算是赞扬的话语。好像从自己的死党身上根本找不到任何的优点,宛如一无是处的废柴,找不到任何的闪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