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徐逸溪拼命摇头否认,一副‘大哥我哪来那么大胆子’的懦弱表情。“我是说我……我从来没有把那件事情遗忘,不管时间过去多久,我依然都是大哥你忠实的……小弟。”他本来想说忠犬的,但是觉得那两个字眼说出口会显得他特别的贱,卷卷舌头最后还是承认了自己小弟的身份。
虽然他挺直腰杆让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看起来不那么怂,但是话一说完,笔直的脊柱就开始弯曲,瘦削的肩膀上像是无精打采的败犬耷拉。果然自己对于男人婆的害怕是与生俱来的,他微微叹气,用遗憾的语气在心中嘟囔。
老鼠跑得再快也逃不过沉重的猫爪,他再怎么逃避,也无法摆脱是男人婆小弟的事实,这一切都仿佛命中注定,在第一次与她见面的时候,剧本就已经被写好。
“哟,”墨凝得意轻笑,“看来小弟你很有自觉嘛!”她一边点头一边拍拍徐逸溪塌下来的肩膀,对着上道的小弟表示十分满意。
“那……那是当然,毕竟我……我和大哥可是签订过契约的。”徐逸溪傻笑点头,对于大哥的赞许受宠若惊。他看了看少女脸上洋溢的笑容,偷偷地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终于将这个笨蛋蒙混过去了,看来死党的方法还是很有用的嘛。他在心中悄悄地松了口气,对于自己精湛的演技打了个满分。
“终于将……我这个笨蛋蒙混过去?”瞬间,像是晴转阴,男人婆的表情像是火山口崩塌的岩石,将里面炙热滚烫的愤怒显露了出来。她站在火山爆发的边缘,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带着让人害怕的阴沉和滚烫。“死党的方法?看来……这些谎话都是李昱涵教你的,他竟然这么大胆敢教坏我的小弟,真是……不要命。”她挑挑眉毛,刚才如水温柔的眼神开始冰封,凌厉的刀光再一次在里面涌动。
剑客已然将她四十米长刀抽出刀鞘,想要将眼前口是心非的二五仔小弟彻底消灭,让他知道得罪大哥的惨痛下场。
“大……大哥,我……我什么都没说啊!”徐逸溪吓得往后退了几步,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刚刚那几句话他压根就没有说出口,全是他复杂的心理活动。按理来说这样隐晦的话语除了他自己,几乎不可能会有人知道里面的真实内容,如同不会被破译的加密电报。但是,男人婆仿佛会读心术一般,轻易地将这份电报截获破译,获知了里面足以宣判他死刑的罪证。
“什么都没说?”墨凝沉声厉笑,尖锐的笑声让徐逸溪心中发麻。“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小弟你以为你在心里说大哥我的坏话,我就不知道吗?”她微眯眼睛,眼神如同看待死人一样淡漠。
“你……你会读心术?”徐逸溪一步步向后跌,伸出的手颤抖地指着眼前逐渐升腾起黑色气息的男人婆。“不……不不,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粗重地喘息,用力地摇头,不敢相信这可怕如梦魇的现实。
“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我小弟你内心的真实想法的。”被拆穿的少女丝毫没有恼羞成怒,反而是露出狡黠的微笑,一步步朝着自己这个心口不一的小弟走去。
不断退缩的徐逸溪不会看不出男人婆眼中近乎实质的愤怒情绪。他现在已经不在纠结为什么对方可以偷听到自己心里话这个问题了,那种问题在生死面前根本微不足道。现在的重点是,他不诚恳的挑衅行为已经将男人婆这头原本打算将他放过的猛虎彻底激怒,达到了根本不是什么无力的语言可以安抚的程度。
就跟心理大叔说过的一样,人愤怒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理智,只想用最残忍的手段给予敌人最大的伤害。男人婆那种看待死人的漠视眼神,简直就是这句话最真实的写照。所以为了在对方使用最残忍的手段对待自己之前,他打算逃跑。
他左右环顾了一圈,发现整个天台唯一的进出口就在男人婆的身后,那扇虚掩的铁门写上了通往天国的大字。而要想逃出生天,必须经过男人婆的那关。按照敌我现在的战斗力对比来看,他没有丝毫胜算。
难……难道上天真的就要让我亡命于此?他皱着小脸看了看厚重的乌云,突然有了和自刎于江东的楚霸王一样的感觉。那种绝望和无奈如同滚滚的江水,一点点将他淹没。
“别看了,你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男人婆似乎早就知道了自己这个小弟的小心思。
她狞笑着摩拳擦掌,如同恶魔一样彻底地将徐逸溪的心理防线击溃,她现在就是一只狡猾的猫咪,抓住这只胆敢逃跑的老鼠,开始亵玩。“哎呀,要是我没有听到你内心真实的想法,我可是会被你精湛的演技给完全欺骗。不过你还是棋差一招,不管演员再怎么优秀,也无法将逃过内心的审判。”
话音未落,墨凝就在徐逸溪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猛地出手。张开的手掌用力地钳住他脆弱的咽喉,将他瘦弱的身体一点点悬空。徐逸溪紧紧地扳动男人婆的手腕,想要让她放自己一条生路。涨红的脸色配上不断挥舞的双脚,他像是被人扔上沙滩的浅水鱼,在太阳的炙烤下感觉到了缺氧的窒息。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眼前男人婆得意的狞笑也愈加模糊,整个世界仿佛进入了不见光的黑夜,在这种昏暗的夜色之下,他开始什么都无法看清。
“你现在知道背叛我的下场了吧!”墨凝开始狂笑,像个不知所谓的疯子。“我说过……你可是我唯一的小弟,我也是你唯一的大哥。如果我唯一的小弟是一个在我面前假以辞色的二五仔,那么身为大哥的我,还不如像许多黑道古惑仔一样,对这个两面三刀的小弟进行处决!”
“大……大哥?”徐逸溪艰难地露出最后的苦笑,他的声音颤抖,像是即将断裂的琴弦。“你知……知道吗?我已经……忍受够了,我之前离开……开你就是因为忍受达到了……极点。我作为……小弟难道……难道就只有被欺负的份吗!”他用尽最后的声音奋力嘶吼,像是站在悬崖边上的绝望者最后的呐喊。
“今天……就算是死……我也要说出……那句我一直……都想说的话,”徐逸溪咬牙切齿地挤出最后的字眼,他已经看不清男人婆的模样,世界开始重归黑夜的怀抱。“我……讨厌你,男人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