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熙帝的责问声越来越大,好像萧牧真的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一样。
萧牧眸色一狠,小心答道。
“回父皇的话,如今要凑钱修大典,倒还有一个办法,只是要父皇允准,儿臣才敢说。”
“什么啊?”
“二哥虽说薨逝,但生前贪赃枉法之事,并没有少干,如今就算追封懿德亲王,可也还是代罪之身,他的家产,至今没有抄没,若要凑齐修撰大典的钱,儿臣想可以将二哥留下的家产悉数归公,用来供应四弟修撰大典。”
庆熙帝被气得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华亲王的家产庆熙帝没有下令抄没,一是为了爱子心切,保全华亲王的体面;二是留下来供应华亲王王妃的用度,华亲王死了,可王妃照旧还是他们萧家的儿媳,庆熙帝既不想让别人觉得他太薄情,更是怕王妃会到处乱说什么,毕竟当年的很多龌龊事都是华亲王替他这位皇帝做的,也算是用这些家产堵住王妃的口。
现在为了修一个可有可无的大典,断了人家的活路,这种事要是干出来,他们萧家可真的要在史书上遗臭万年了。
“好啊,亏你想的出来!”
庆熙帝缓了缓。
“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敢跟朕顶嘴了是不是!”
“儿臣不敢,儿臣不过是就事论事。四弟不懂国家政务,任性妄为,可父皇您怎么也任性呢?儿臣从来没有让四弟停止修那个大典,只是现在国库紧张,实在难以拿出钱来,儿臣便说要让四弟先缓一缓,他怎么就说是儿臣不让他办了呢?实不相瞒,儿臣已经在想凑齐修撰大典的钱了,如今与北燕通市,国家又多了一笔收入,可以供给四弟修撰大典。”
听了此言,庆熙帝的语气竟温和了许多。
“你既然早就想到了办法,怎么不和你四弟说呢。”
萧牧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钱是他留着当棺材本的!万一不知道哪里又要用钱,拿出来好应急的!
。。。。。。
离开玄清宫,萧牧脸色铁青,一些认识他的下人朝他请安,他也全然不理。
迎面撞见了萧灼。
萧牧一肚子火差点就要发泄出来,可理智又让他不得不收起阴沉的脸,但脸色终究还是不怎么好看。
萧灼看他这样子,知道是被庆熙帝臭骂了一顿,心里暗自窃喜。
“给三哥请安。”
萧牧点了点头。
“四弟啊,这阵子你先歇歇,差不多月底,就有钱给你了。”
“是。”
“好好修吧,别浪费了你这一肚子墨水。”
萧牧还是没忍住,白了他一眼,径自离开。
萧灼修这大典,不过是想让他那些文才有用武之地罢了,根本不懂一个国家的运作是何等艰难。
不然,他还能干什么呢。
而庆熙帝明知国库艰难,为何要求全力支持修这大典。
不过是得国不正,不想遗臭万年罢了。
萧灼修这大典,将庆熙帝当年夺嫡,残害手足这件不太光彩的历史尽数抹去,他庆熙帝就是名正言顺继承的大统。
萧牧想到这里,不禁冷笑一声。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岂是人力所能更改的。
历史不仅在史官的笔下,更在人们心里。
就算庆熙帝将所有记载他残害手足的史籍全部焚烧,将所有史官全部诛杀,也改变不了他得国不正的事实。
历史,是抹不去的。
经过这件事,萧牧和萧灼,原本就不太深的兄弟情谊,这是算是真的撕破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