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宫。
庆熙帝尚未从目睹萧信自刎的惊恐中逃离出来。
他木讷地蜷缩在榻上,看着眼前火盆中的木炭一点一点焚烧,木炭每被烧断一块,啪嗒一声,他那颗无比紧张的心就会跟着咯噔一下。
“王忠。”
庆熙帝嗓音沙哑。
“奴才在。”
“朕退位吧……”
王忠吓得扑通一声跪下。
“主子这是说的什么话,是不是奴才伺候主子哪里哪里不周到了?”
庆熙帝眼底一片晶莹。
“退了位,让他们去争,去抢吧,朕真的累了……”
王忠心里暗思,一切事皆是因你而起,你还在这里喊冤……
嘴上却道:“主子千万不要说这样丧气的话,想来皆是南方叛军,存心要祸乱我们大周,让君臣二心,眼下国难当头,主子万万要与满朝文武协力,一致抗敌才是啊。”
庆熙帝紧闭双目,默然许久。
小夏子在门外,捧着萧牧的奏折。
“皇上,皇亲王的折子到了。”
庆熙帝眉头紧皱,让王忠把折子呈上来。
接过折子,他疲惫地斜躺在榻上,戴上老花镜,打开奏折。
“字体隽秀,一看就是女人写的,想来他已是虚弱得拿不动笔,才让王妃代写。”
他轻叹一声,说道,扶了扶老花镜。
奏折中道:
罪臣萧牧,再三叩拜吾皇圣体康泰。自国乱以来,儿臣夙夜忧虑,深恨察人不明,错任封疆,以致有今日之祸。父皇慈悲,恕儿臣死罪,容儿臣于狱中思过。受罚以来,衣食难安,欲尽绵力而赎半分如山罪孽也。今国乱根源,犹在民心,内阁二老将挂帅讨逆,自然所到之处,望风归降,然两江之地所失民心,绝非兵戈可挽。儿臣愿替圣皇效犬马之劳,驾前驱驰,亲往江北,熄平民愤,以正陛下圣明之德,略恕儿臣罪衍也。儿臣萧牧,谨奏。
庆熙帝眸色深沉。
“叫董仪和来。”
不多时,董仪和到,庆熙帝将奏折给了他看,说道。
“老三想去江北平息民愤,到底是真的去平息民愤,还是去再次煽动叛乱,你怎么看?”
“如今江北官府,已经控制住了百姓造反局面,而且姚望秋和曲临江已经进驻江北,平息叛乱指日可待。然江北巡抚之旨暂缺,如何收复人心,确实还无人可以托付。”
“你的意思,就是要派老三去?”
“皇上圣明,三爷此番去江北,无疑就是要给自己正名。皇上可派近臣随同,倘若真的能够恢复皇上清誉,三爷自然就是被冤枉的。若三爷真的包藏祸心,老臣说句斗胆的话,可令近臣,就地正法。”
庆熙帝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