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官从床里面摸出一个瓷枕来,然后又摸出两个,三人抱着瓷枕作贼一般出了屋子。
芳官将那瓷枕里面的余水清理出来,将新取来的冰填进去一半,又回到屋中放回到帐子里,然后又摸出两个瓷枕,命那两个婢子出外按照她的方法去做,而她则在屋内趁无人之时,将先前填好冰的瓷枕放到了床下。
没办法,天气有些热,不做点措施,怕万一出了味……
做完这些,芳官将那两名内侍留在屋外,而那两名婢子则不叫她们离床太近,守在了罩门的帐幔处。
芳官自己,则坐在外间的桌前,趴在桌上睡了起来,那两名婢子相视一眼,盯着那一动不动的床帐,渐渐也有了困意。
她们之前做些杂活,不用守夜,干了一个白日的活,又被临时调过来栖雪苑守夜,只坚持到临近四更,就倚在罩门上打起了盹。
等到将近五更(3点-5点),伏在桌上呼呼大睡的芳官,突然睁开了眼。
那两名婢子只觉得半梦半醒间,陡然听到烛火火花的劈嘙声,她们猛的惊醒,发现烛火已全部燃尽熄灭,还有几盏油灯还亮着微微火光,屋子里昏黄昏黄的,芳官还伏在桌子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两人也分不清此时是个什么时刻,可惜这屋子里没有计时的物件,也听不见外面有敲梆子的声音。
两人睁着睡意朦胧的眼,片刻后又倚在了罩门上。
直到传来第一声鸡鸣。
两名婢子再次睁开眼,瞧见桌边的芳官正在伸懒腰,心道这侧妃的婢子当真是散漫得很。
芳官站起来便向外走,一边走一边吩咐道“一个跟我去打水准备吃食,一个去瞧瞧侧妃醒没醒。”
两人应了是,一个向外,一个向里,芳官与那婢子走出屋子,眼见快要下了抄手游廊,才听见屋子里传来一声尖叫。
‘明雪颜’收到消息时,天色还有些暗,她还未起,得了消息便往栖雪苑去了,自然不用洗漱……
栖雪苑门前的守卫已经不见了,她到屋子前时,阶下已经跪了一地的人,这个园子里所有的凌云卫,还有赶过来的卫子卿、纪彦清、渚清、沙白以及一群内侍和婢子,所有的灯笼集中在一起凝聚成了一片惨黄的光晕。
步天行正近似绝望的嘶吼“不是说叫人看着她么!?不是说所有的屋子都搜过了么?”
步天行的脸狰狞扭曲“那她是哪里来的毒!说!说啊!”
跪在地上的沧浪完全没了平日里一贯从容的模样,又被步天行一脚踹翻在地上,面色近似惨白,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步天行说的‘看着她’是防她寻死的意思。
沧浪无从辩解,屋子是他领着人搜的,侍婢也是他挑选安排的家生子,很受他信重,可这当事的婢子也说了,昨晚入睡时,侧妃还是活的。
芳官若是有弑主的嫌疑,那机会太多了,完全不必等到今日。
只能解释为自尽。
沧浪努力回想明负雪往日的模样,发现竟全然想不起来,脑袋里只有刚刚那一瞥,那满是死气的脸,毫无一丝动人模样。
步天行的问话似乎只有沧浪听得懂。
在其他人耳中却是被传递了侧妃是被人毒害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