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他的笔迹,后面还盖着从他这搜去的印章。
哪怕字迹浓淡处有些生硬欠缺,但在这昏黄的灯光里,却足以以假乱真。
内容虽于理不合,但这才符合封家一惯狂妄的作风。
柳千重也扒着铁栏杆凑近了些。
封至北眼珠子几乎都要瞪脱眶“你,你竟然……”
“竟然什么?竟然造假?”傅雪观察着他的表情,觉得非常有趣“看你这副样子,那说明造假造得很成功。这几个字可是工部三大清吏司一齐琢磨研究,又耗费了整整一日动用了几十个名匠呢。”
傅雪见封至北惊骇难以名状,又恶趣味的说道“你说,用你的字迹将你那些部将,一个一个唤回京城杀掉如何?”
封至北的心一沉再沉,本就阴鸷的眼完全没有了光亮。
若说断了手筋脚筋是永远失去了做将军的资格,那此刻失去的就是唯一的生存价值。
他就早该想到的,在锦衣卫毫不犹豫的挑断他的手筋时,他就应该知道,他们根本不需要他去做什么。
他原以为就算为了边关的将士,明氏至少会留着他这条命去周旋,但面前这个人,把他最后的生机摊在了手心里,告诉他,她可以随时掐断。
穷途末路,不外乎如此。
封至北掩着眼,只觉得鼻梁酸不可抑,他掩饰性的道“三公主处心积虑,竟不惜违背律法,用公家造假,比起我等的罪过,不遑多让。”
傅雪挑起了半边眉梢,她笑了起来“将军都把国家养的兵当自个的私人物件了,还与我扯这些?”她似乎真心觉得好笑,又笑了数声,“我用你们的路数来对付你们,就受不了啦?”
封至北静了片刻“为何不干脆杀了我?”
“想得倒美。”傅雪慢悠悠的将手中的纸递给了芳官,像循循善诱的恶魔“你的孩子才九岁吧?”
封至北瞳孔一震,厉声道“你要如何?”他像陡然恢复了求生意识,要将傅雪生吞活剥的表情,让他死寂的眸子又有了奇异的光泽。
傅雪冷笑一声“我要如何?你们封家所行之事都是诛九族的重罪,当初为何不想想为自己的后代积德,反到来质问我要如何?你这一副好像被逼良为娼的样子,当真可笑。”
柳千重瞬间想起了当初的自己,也是到这般境地才想要为女儿谋一条生路。
封至北失了声。
傅雪不耐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念你驻守边关十多年,我不想对你用刑,你若自行将你所犯的罪全部如实招来,我或可为你的妻儿争取一条活路,你若不愿,也没有关系,柳千重的证词已然够用,你画不画押都不重要,因为你的字儿可以造假,你的指头也可以……剁下来!届时,你所有的家人都会为你陪葬。”
封至北的眼睛蛇一般扫向柳千重。
柳千重瑟缩了一下,却想起大家都一般境地,为何要害怕,他有些愤怒“你不必这般看我,我也有女儿和家人。况且封问心想要杀我,我还怎可能替他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