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阴当初将这城关附近的枯草树木清理了个干净,连起伏的小土包和洼地都铲平填平了,就不单单只是为了收集枯草绑在城墙上收集箭羽,更是为了防止敌军埋伏偷袭,而且还能拓展视野。
步镇北吩咐道“着两千弓箭手将投石机尽数推过来,用枪盾手掩护,推到有效距离,直接向那人投石放箭……”
他不信这样都弄不死卫子卿。
封夜行听到下方传话之人喊道“将军愿用所剩的七台投石机与贵国换取此人性命。”
傅雪哼笑一声“准。”
这一声‘准’在封夜行听来如同索命恶鬼的咒语,他觉得自己大限将至,或许就在今日。
这让他灵魂深处都冒着寒意,反而感觉不到北风的刺骨。
他在与那些东彦斥候被一同架上城墙之前,从未觉得北阴与东彦能有一战之力,即便他亲眼目睹过宋辞、闻钊在城外试雷。
他深受封问心对东彦无比忌惮的影响,认为明负雪不过是没经历过战争的残酷,才会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他断定最后北阴终会与南奏国一般,在尝遍苦头后,奉礼议和。
所以他当日与那些东彦斥候表明身份,原是想着反正逃不过一死,给北阴添些堵也是好的,当初傅雪使计用步天行替换了他,东彦必然是不知情的,若东彦知晓卫子卿还活着,北阴又害死了步天行(这是封夜行的角度),东彦定不会与北阴善罢甘休,必然不会给北阴议和的机会,极有可能会因此吞并北阴。
可他那日就在城墙之上,亲眼目睹了北阴军不急不躁的点燃了那所谓的火炮火绳,震耳欲聋之后,东彦军那位于遥远位置的器械便接二连三的坍塌,北阴军没有欢呼雀跃,他们有条不紊的给火炮用冰块降温,再擦干并清扫炮膛,装填火药包与弹药,发射出第二波、第三波……
北阴的床弩与投石机边守着几十甚至百人,但都还没有派上用场,仅那十几门火炮便叫东彦军后方兵荒马乱。
而前方冲锋的东彦军还没靠近城墙就陷进了看似不存在的护城河里……封夜行眼瞧着那些未陷入护城河的将士在北阴军的弩箭下连连后退……
前前后后交锋不过半个时辰,北阴军尚未损一人,而东彦军在折损数千人后狼狈收兵,这使封夜行极为震惊。
他没有看到十万北阴军之前夜以继日的辛苦劳作,做战时准备,便觉得眼前的胜利看起来简直容易极了。
好像挥挥衣袖,便叫东彦几十万大军退兵十里。
让他当初妄想给北阴添的堵,让他以为的吞并……再想起来就像个目光短浅的笑话。
如今反而还让事情走向发展成了他的催命符,他应该是等不到血祭的那一天了。
也或许明负雪早有算计,那所谓的祭拜之辞不过是明负雪的搪塞之言。
思及此,他转头去问身侧的傅雪“你是否早就想用我来做这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