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茫茫,没有船乘着出海,只有死路一条。”徐方嗟叹不已,“没有船只能抢夺过来的,老头儿的功夫无人匹敌。”
“看来咱们离开此地,几无可能。”何老大喃喃自语,寻思:恐怕自己的命运跟徐老儿差不多。韦荣轻声笑起,道:“何老大,别担心,法子当然是有的,只是徐道长尚没道出而已。”
徐方夜半上门打搅,当然不是吃饱了没事做,接下来当然便是他最主要的来意。
徐方眼光一亮,笑道:“韦公子的确聪明过人,不错,老夫今次夜里造访,确是含有深意。一来试探公子的绝学,二来有事相商,只要公子你我合作,必定能顺利逃离此岛。”
“如此看重在下,实在不能担当,道长莫非有了计划?不妨说出来听个明白。”
“白发老儿有三个嗜好,嗜酒嗜武嗜棋。武学自不必我再说,嗜棋这一着嘛,平日闲着无事,老夫也就陪着他下几盘,这你们都见到了。而至于酒嘛,无名老人得让人从大陆运来。通常每半个月无名老儿便派出两条船出海,回到中原运回美酒来,并且购上其它必备物料,诸如淡水,食物,衣物。派出的这些人大多是他的亲信,得意弟子。不过此老儿谨慎,害怕这些人一去不返,遂用其独门穴法点了每一个人,每次回到之后才给予解开,防止逃跑。曾听闻几个偷偷跑掉不返回的那些人被无尽折磨中痛苦而死,惨不忍睹,因而后来再没有人敢打起这一点的主意了。”
“今次,那两条船过得五天就要回到,介时正是我们动手的机会,逃离困境的大好机会。” 电子书 分享网站
(6)
何老大道:“在下想不明白,你这个法子有什么奇妙之处?”穆相思寻思片刻,疑道:“打也打不过,白发老儿的亲信回来了,更加没法子接近老头子了,难道你要在那酒中下毒,毒倒老儿?”韦荣却向她泼了一盘冷水,“白发老儿功力神乎其神,不说难有机会下毒,纵是喝了毒酒也难伤得了他。”
穆相思心情大跌,摇着韦荣的肩膀,“这个不行那个不行,难道真的一辈子要陪着老头子在这么?你快想个办法啊。”韦荣嘻笑,悄声道:“这个也好啊,咱们相依一生,生出一窝子狂徒来,等过了十年八年,老头死了,就占了他的老窝为王,不亦快哉!”
穆相思大羞,骂道:“就你想得出歪点子来,不正经的。”心中却是在想,是啊,干嘛想那么多的武林纷争,和韦大哥快快活活的相守于此,难道不好吗?只是父母之仇……她不敢再想下去。徐方咳咳两声,正声道:“法子当然是有,而且在下在各位未到来之前,已经筹划一番,有九成的把握。既然几位有缘到来,老夫不知是该说庆幸有伴还是替几位担忧,不能回归中土。”
“阁下还没说出你的妙计呢?”
“妙计已经安排好,只是老夫尝未知道公子是否合作,若是不合作,老夫就不便再说了。”
徐老儿的要求并不过分,希望偷袭之时他们能施出援手,从而制服无名老儿,妙计几无差错。退一步,最低限度是三人若不援手,也做到袖手旁观。这件事对大家都有好处,因而何老大与穆相思心思蠢蠢欲动,显是被说服了。但韦荣仍是有顾虑,岛上情形不明,徐方的一番说词不能偏信。思前思后,他出声答应在一边袖手旁观,必要时再考虑帮助。
徐方也不勉为其难,他订下了计谋已有一段时间了,恰好韦荣等人流落此地,害怕他们插手搅事,自己的一番心血功败垂成。为试探他们的意愿,便出手一试,并将利害之处说与他们知,但他还是留有一手,未将具体计划说出来,当然是害怕他们三人泄露出去。虽见韦荣未答应,有点失望,但日子已不多了,行动必须预期进行。他今夜的这一着也恰到好处,纵是他三人将计划向无名老儿告密,无凭无据,也奈何不了他本人,日后这梁子自然是结下,这一层姓韦的当然明白,既然他答应袖手旁观,各不相搅,那就好办。
说妥了一切,再说下去没有了意义,于是韦荣三人告退,悄然返回去睡大觉。
一夜未能睡好,穆相思早早就爬起床,洗漱后转到韦荣房前,见何老大在屋前伸懒腰,眯着一双松弛的眼睛,看来也未曾睡好。问韦荣醒没,何老大活动着手脚,指着房间。韦荣在里面床上卷着四肢沉睡,打着几声呼噜,睡得正香,穆相思上前捏他的耳朵,道:“韦大哥,该起来了,怎么睡得象一个猪呢。”韦荣迷糊地推开她的手,转向一侧。
穆相思看他睡得死死的,不禁感慨:臭小子不把危险放在心头,我穆相思何时才能做到这一步?细看韦荣那婴儿般的睡意,心头来了一股痴意,忍不住伸手轻抚了一下,忽地韦荣双手揽来,抱个正着,拉倒于床上,脸贴着脸。
穆相思羞怒叫道:“你这贼和尚,臭秃驴,原来你早就醒了。”她挣扎爬起,心扑通扑通的跳。韦荣哈哈大笑,遂起床一番洗漱后,道:“昨晚怎么不睡好些,想多了吧。”
“能不想吗,这鬼地方有什么好呆的,我们不如和徐道长合作吧,这样还有一丝希望离开这里。”
“看着办吧,这儿未尝不好,况且你未听到吗,藏经阁有许多秘笈可供习练,咱们今天不妨去瞧上一瞧,能学上一招半式也不枉到此一游。”
这时何老大入了屋内,三人一齐坐下。何老大道:“武学秘笈固然吸引人,但徐老儿七年时间仍败于白发老儿三招内,可想不能力敌,只能智取了。小人想不明白,公子为何不跟姓徐的合作,逃生的机会也许更多一些。”韦荣正色道:“合作这一点是可以考虑的,但不能一味的听徐老道的一番说话。”
何老大穆相思均是谔然,不明白他的意思,韦荣又道:“徐老儿计划已久,在我们到来之前已定下了,因而并不缺我们这样的三个助手,只不过是我们误打误撞,机遇碰上了而已,这一点你们要明白。”
“对!”何老大恍然大悟,“看来他不过是对我们说客套话。他半夜找上我们,只不过是怕我们突然插手搅黄了他的好事。”
(7)
“不错,但是凭他一人之力,又怎能令白发老儿中计中毒呢?依老子想来,他必然有其他帮手,也可以说是他已经收买说服了另一些汉子,介时一齐动手。但白发老头武功已到了至榛境界,单凭他几个人的手脚也难于让他臣服,故最有可能的是几天后在运回来的美酒中做手脚,下毒,胜算机会就在此一举。”韦荣分析得头头是道,令穆相思两人敬服不已,终于明白了他袖手旁观的用意。
何老大翘起大母指称赞,穆相思悄悄在桌下伸手握着韦荣的手不放松,柔情无限。韦荣又道:“而且,最主要的一点,是徐老儿说了假话。”
“什么!”何老大奇道,“你怎么得知的?”
“哼,这老儿奸狡猾头,但想蒙老子还嫩着呢。若我推测不错,徐老儿应该不姓徐,而是姓张,汀水张天师。何老大,你曾记起,当日徐老儿与白发老翁下棋,他要的是白子还是黑子?”何老大想了想,肯定地说:“黑子。”
“不错,正是黑子。那棋子本身是由小石块做成的,一般都是灰色的,但经他指间渗入玄天毒掌的毒气下,全都变成了黑色,他那一伎俩逃不了老子的法眼。”
“但是……”何老大仍不解,但是这也不能代表什么。
“但是他有玄天神掌的毒功,而这一神功世上唯有汀水张天师持有,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正如徐老儿,也即张天师所说的,藏经阁可以任意出入,阁内有两个土著汉子管理打扫,十多个书架摆满了各种武学书籍,可随意翻阅。进得阁楼,只见十多个汉子,都是汉人,在翻阅书本。有的喃喃背诵,有的照着图谱上的招式当场习练起来,互不干扰,每个人神志都入迷得很。
韦荣皱起眉头,在阁房里转了一圈,随手翻阅。一看之下令他吃惊异常,心中升起了股股寒意。这些书中有失传已久的秘芨,江湖武林大小门派的秘籍都在里面,如少林“净明拳经”,昆仑派的“七杀剑谱”,丐帮的“逍遥掌”,以及黄山派的“迷魂录”,都是些极为珍贵的武学秘芨。他想到了张天师的说话,对白发仙翁的评价可算是千真万确,难怪张天师要下毒偷袭了。
穆相思没有对这些秘籍来兴趣,悠闲兜了一圈,见韦荣怔怔地发呆,捧着一本书籍看得出神,她侧腰低首看去,书名“毒法心经”,便笑道:“韦大哥,怎么了?这毒经很诱人吧,没练到倒已中毒了?”韦荣就她一吵,回过神来,将书放回原处,笑道:“太深奥太厉害了。”越想这无名老儿越是可怕,他拉上穆相思,走出藏经阁,说要到处看看,没有叫上何老大,因为他两人看到何老大在捧着一本秘芨看得入神,口中诵读着,入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