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子想的是,如果不是庄家,盛夏会这样?夕夏会到现在还不知下落?她这气不往庄家人身上撒她该往谁身上撒?
盛夏躲在床下不肯出来,黎子只能出去隔着门轻言细语的哄,一直说话,什么都说,就想要回应一声。
庄孝早上带着连夜从国外请过来的精神科医生要进屋里,黎子拦在门口不准进。盛夏现在这个样子,在进去人那不是要把他逼疯吗?
盛夏这样,庄孝他比谁都急,他也知道这时候盛夏见谁都是极大的刺激,情绪激烈,可不就医,难道就一辈子这样?现在因为心有不忍,不让医生进去,那就是害了他。
可黎子不同意,挡在门口怎么都不让进。她怎么能不知道盛夏受了刺激,她怎么能不清楚盛夏需要医治?可他现在根本就不能见人,一见人就不停的用头撞地,潜意识里寻死。要她看到他这样,她怎么能忍心?
她宁愿让他安安静静的过几天,也不要再看到他这样自残。
庄孝因为连夜没睡,连日操心,瞳孔里早已布满血丝,赤红的双目等着黎子,大吼:
“现在爱他,就是害他!”
话落让人把黎子锁进另外的屋里,带着医生进去。
盛夏那心一而再再而三的连番受创,听见门响,就跟敏感的生物一样,翻滚着栽倒在地,四脚蛇一般爬进床底下,大声嘶叫着。他的声带早就被撕裂了,声音完全是沙沙的哑声和偶尔飘出声带的破裂的尖锐声。
庄孝不敢上前了,盛夏用头撞地,‘嘭嘭嘭’直响,地面似乎都在颤动。庄孝赤红的血眸里灌满担忧和痛苦,这么撞下去,还没接受治疗就没命了。
庄孝抹了一把脸,然后尽可能的轻声轻语的说话,蹲着身体,头贴着地面埋头看床下的盛夏,哄着他出来。
可庄孝一出声,盛夏那反应更强烈了,嘶叫得更厉害,地板被撞得一下一下的颤动,庄孝那心跟着颤动。
都说医生是最无情的,毕竟是见惯了这类的场面,让后面人把病人拖出来,他必须要看到病人,在综合他现在的情况才能判断他的病情,才能对症下药。
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立马把人从床底拖了出来,盛夏那心就感觉马上进屠宰场一样,仿佛又看见一个个脑满肥肠的男人围着他解裤腰带,无尽凌辱的画面再次完完全全的冲击他的视线,冲毁他的神经,冲垮他的心智。
‘嗷嗷’的乱叫,眼眸瞪得铜铃般大小,载满的全是惊恐和无助。盛夏就跟从水里捞上砧板上待宰的活鱼一样蹦跳,毁灭的意志控制了他整个思想。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我……求你们,杀了我……杀……”盛夏早就激红了眼,就跟丧尸一样,嗷嗷乱叫,出来的声音完全没了原有的音。
庄孝看不下去,转身背对他。
这样的盛夏,他要怎么才敢面对夕夏?要夕夏怎么接受?
医生要进一步接触,可盛夏的神经已经完全承受不住了,庄孝不得不喝退医生。医生转身试图说服庄孝,心理疾病的治疗过程是辛苦的,但是不治疗越拖对病人就越不利,希望庄孝慎重考虑。
庄孝咬紧牙关,只能放手让医生去。
盛夏完全疯了,被人五花大绑的绑在床上,那医生的催眠术对他完全不管用。庄孝看着也暗暗摇头,他昨晚就试过对盛夏催眠,他的催眠术已经到了上层,却无法催眠盛夏。盛夏的心里阴影太沉重,完全压过了他一切的感官认知,所有派别的催眠对他都没用。
庄孝怕盛夏会对他自己不利,不得已让人在出去前把他绑在床上,不仅手脚绑了,就连嘴都绑了,庄孝是怕他会咬舌自尽。盛夏现在虽然没有别的意识,可潜意识里他是在求死。盛夏不能出事,盛夏出了事,庄孝不知道夕夏该怎么面对。
庄孝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眼绝望的盛夏,关上门离开。
庄孝已经精疲力竭了,脱水一样瘫软在沙发上,他要怎么跟夕夏交代?
对盛夏,不仅仅是当初的那份责任,更多的是,庄孝是真心实意的把他当弟弟,当亲人看,不仅仅是因为夕夏的关系,他是真关心这孩子啊--
庄孝狠狠的抹了把脸,心里暗暗发誓,野战,这事儿不会这么算了!
夕夏的电话就是这时候过来的,庄孝一看‘孙战’两字儿在屏幕上跳动时,心里一直以来强压的怒火‘腾’地一下升起,同时间卫星搜索对方的位置。
“庄孝……”
夕夏低低的喊,可能是因为太急,心跳快得不行。
庄孝一听,竟然是夕夏的声音,精亮的眸子瞬间灼烧起来,“夕夕,你在哪儿?你还好吗?”
庄孝怕死了,一颗心狂跳不止,盛夏成了那副模样,那他的夕夏……
他简直都不敢想,一想浑身都在发抖,手脚突然都软了,声音也颤抖着,害怕着。
“我不知道这是哪……庄孝,盛夏被野战抓了,怎么办?他用盛夏威胁我,逼我跟他结婚,不然不允许我跟盛夏见面……庄孝……”
“你答应了?”庄孝突然声音重了,突然意识到自己激动了,赶紧稳住心跳,紧紧的跟着问,“你答应了吗夕夕?别答应他,我已经把盛夏救回来了,盛夏就在我这里现在……”
庄孝都不知道自己语无伦次在说些什么,这话之前,他是想瞒着她一段时间,他真的不确定夕夏能不能接受得了这样残酷的事实。可一时情急,说了。
“真的?”夕夏顿时喜出望外,前一刻还惊慌的眸子这一刻湛亮湛亮,完全被欣喜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