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佳与霍云蔚都忙,碰了个头又分开了。之前忙着“调”,现在需要的是安抚自己人。
霍云蔚那儿比公孙佳还要麻烦,公孙佳主武,霍云蔚主文,“武”说是公孙佳的主场也不为过,她背后还有个朱勋在暗中支援,霍云蔚的麻烦就要大得多了。赵司徒等人并不很乐意他切走太大的一利益,他既要安抚自己人,还得跟赵司徒寻求妥协。那就要与纪炳辉产生更大的矛盾!
与他匆匆一别,公孙佳连着三天除了上朝,没再见着他的人影。
三天之后,各衙司陆续封印准备过年了。公孙佳先在自己府里宴请了部分将领,自从打了胜仗开始,就陆续有将领就地驻防,这一部分人并没有跟到京城来。公孙佳宴请的是在京的这些人,不但有自己人,连燕王系的、纪宸系的她都送了帖子。人人都给她面子,甚至纪宸手下的几位干将也都穿戴整齐地过来了。
公孙佳还以为他们不会到呢,纪府为庆祝纪宸封侯,更兼章旭这个女婿也回来了,再加上要过年,宴会也是不断的。
直到举杯之后,公孙佳才明白为何人到得这么齐。
先说话的还是尚和,他与公孙佳是第二回搭档了,仗着脸熟,先给公孙佳上寿,举杯说:“再没有比您更公道、更将我们的事当回事的人啦!往常他们太拖沓,陛下不发话,他们能把一多半儿的人拖到明年去!”
公孙佳道:“何至于此?差不了太多的吧?”
接话的是任魁,他在前线被公孙佳下过脸子,此后就有了些奇怪的畏惧,一封帖子过去他就来了。接着尚和的话就说:“差很多的!”说完,还有点害怕地看了公孙佳一眼。公孙佳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于是又扫了一眼自家人,刚想开口说自己爹在世的时候……
然后她就悟了!这群坑货又蒙她!她爹在世的时候,办事也没这么快的!
单良、荣校尉感觉良好,认为自己没夸错老主人。薛维却是个心里有数的人,将脑袋埋得又低了几分。
公孙佳扯出一抹笑来:“是么?看到大家这么高兴,那我是做对了。”
众人一齐起哄。
酒过三巡,有燕王系的部将仗着曾在前线共过事,酒盖了脸,提了句:“可惜过了年之后要调任,实在舍不得老弟兄们。能不能不换了呀?”他这话得到了不少的响应,有人开始细数,某人调任了,某人也调任了之类。
公孙佳含笑听着,说:“你们大半都升了,降的也是有原因的,我要说这升降公道,想来不会有人反对吧?”
“那是,那是!”
“你们算算手上的这些兵,有多少是后来填进来的?尤其是你们,”她指着燕王系的将领说,“打了场恶仗,折损不少吧?重整旗鼓是必然。还有你们,也别看他们的笑话儿,最近几年不会有大仗,这些士卒不回家种地,大家伙儿吃什么?陛下开国之后,放了多少士卒回家垦荒?兵少了,将……嗯?你们是运气好遇上了,能给你们找到地方安置。再有后来人想要像你们这样升迁,难喽!
我知道你们想什么,是觉得离开了老地方不自在。自在不自在,看你怎么做了。”
理由也充份,也有开国时的先例在,众将倒也没有话说,公孙佳又说:“甭管到了哪里,忠君爱国、体恤部下、勇于任事,都不会埋没了你们的。你不负国、国不负你。”
尚和问道:“要是您不在兵部了呢?”
“也可以来找我。”
尚和放心了。满堂的人无论心里如何想,见到她都是踏实的,她倒是言出必行。放下心来就是喝酒,公孙府的酒菜极好,好些人很快喝上了头。酒上来了,约束就没了,燕王系与纪宸系向来不和,他们都不敢在公孙佳面前挑衅公孙佳的人,互相却干上了。
荣校尉人将他们互相分开,尚和劝道:“大喜的日子,别扫兴,和和气气吃完酒,出了这个门你们有什么恩怨再闹!来,拉个手,都别打了!”
任魁手里还揪着一个仿佛是姓纪的人的头发,心道:你说得轻巧!强扭的瓜不甜!想都别想!
公孙佳笑道:“人都有个投缘不投缘的,强扭的瓜不甜!”
任魁一个哆嗦,酒都吓醒了,心道:她是鬼吗?怎么又说出我的心里话了。
公孙佳已说:“老尚,你也不要管他们,来人,打扫校场,让他们比试比试。”又出了彩头,一套金壶杯、一套银壶杯,一壶四杯,都是精巧别致。
这个他们乐意玩,立下了规矩,很快就有人设擂台,公孙佳便围屏将自己一围,众将散在四周,校场边上摆了流水席。氛围瞬间发生了变化,人人头顶升腾起白烟来,围观的人比场上的还要激动。
一时欢宴,公孙佳命人取了锦袍、皮裘分赠给所有的人:“出了汗再吹冷风容易着凉,天冷,得了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竟是每人赠了一套华服。
各自散去之时,公孙佳还命给他们发了路牌,免得他们犯宵禁,人人都觉得这一场来得是特别的值。
客人陆续走后,单宇小心眼儿地说:“您对纪家人也太客气了,他们未必识您的好。”
公孙佳道:“客气算什么?我是真的砍了他们一刀,纪炳辉现在正在坐卧不宁呢。他要是看不出来我这是对他动手,他就不配活到现在了。”
单良道:“只怕……”
“嗯?”
“还是要提防着些,兵部的调令不是今天才下的,这么些日子,要说纪炳辉因为纪宸封侯乐傻了,我是不信的。即使傻,现在也该回过神来发现不对了。可他什么都没说,要么就是心虚,刺客就是他派的,要么就是准备着一场大的报复,又或者……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