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幽冥王何等人物?连全真教主都说,只要幽冥王一出江湖,立时便是一片血雨腥风。他怎么会不懂得这魔音杀人的巧妙招式?悦耳铃声之后,一变调,一加力,声音一变,叫你搬运真力护法大脑都来不及,死了,还连怎么死的都弄不明白。这就好比两人玩剑,一人剑式柔弱无力,慢如行云流水,你正不防间,他突然快如闪电,一剑便斩了你的头去。
幽冥王漫声吟道:“衣上征尘染酒痕,远游无处不消魂,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
幽冥王吟的是陆游的咏酒诗《剑门道中遇微雨》,暗含了将都家班的悦耳铃声比作微雨的意思。但这却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他是在借这首诗的特殊韵脚“痕、魂、末、门”的押唱,贯注他需要贯注的真力,巫咒靠跳脚唱俚,密咒靠颂经扬咒,而中原气咒术却显示出较多的文化内涵,往往借助诗词乐府的韵吟,暗施运气法门,就能产生所需要的声频,达到适当的控制程度。
当然,大多数在深山苦练的道士是不具备这种文化修养的。咒语本身有特定规范,必须严格的尊循遣词吐音法门。真力才不至运乱。象幽冥王这等随意挥洒吟唱,那是气咒术施行者中的阳春白雪了。他本来是全真道士,叛教出走后,遍天下游历,比之守观刻板的道士,自然是大不相同。而且,他吟陆游的饮酒歌,和他自己好饮是大有关系的。
幽冥王吟声一起,那真力声攻杀过去,都家班顿时就铃声窒息,悦耳程度大减。如此一来,都家班若是变招,变悦耳之音为震杀或迷杀或射穴杀,其变招不但困难,就算变出之后,杀伤力也是绝对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了。
从第一招起,都家班就处于下风了。
幽冥王占了上风,毫不留情,接下来突然发出一声断喝,这种喝声有些类似佛门的狮子吼,那是从仙人啸真力声功夫随意演化出来的。这声断喝,只喝得都家班全真一颤,顿时感到内力搬运不畅,要变悦耳铃声之招为杀人魔音之招,就十分勉强了。
幽冥王一声断喝之后,看见都家班全身一颤,顿时冷笑道:“密咒王不过尔尔,怎能再战?”言毕,抬手遥遥一指喝道:“定!”幽冥王利用都家班全身被喝震喝颤,立即从气咒术改用气禁术,使出了定身术——也就是武林人说的外发内力隔空打穴术,试图将都家班制动之后一举杀了 。
谁知幽冥王未免太轻敌了一点,他连点六指,每一指的力道皆可穿墙裂石,可是点在都家班身上。都并没将他定住。他与都家班相隔足有十数丈之遥,而且都家班的功力,能称得上藏密气咒王,那真力修为自然非同小可,他一出场,就已气布全身,此时纵然在气咒术上先输了一招,可真力并未被震散,护体罡气还在,所以幽冥王的定身术便不能奏效。
都家班连输两招,不禁大怒,双臂一分,手中两只法铃倒垂而持,抖打出一片急如暴风骤雨的铃声,同时口中颂出一句四字明咒:“喳,牛,泵,呵。”
幽冥王一听,顿时后退一步,他知道这是大金钢咒,威力极大,定向发射真力时,可以昏死无数人群。幽冥王立时潜运真力,白袍紧贴身体,乱发却根根倒竖,那样子就象一只骤遇强敌的刺猬一般,斜弓步一蹬,大喝道:“七气素天,太白流精!”
幽冥王喝出了真武大帝宣五方卫灵咒。
幽冥王喝声一起,与都家班攻杀过来的大金钢咒真力声撞在了一起,高频声立时对攻过去,轰的一声巨响后,场中立时狂风大作,只刮得飞沙走石,泥尘遮天。而那咒语声爆散开去后,立时听得四面八方传来了无数人的惨叫声和马的哀鸣声。而在这些声音中,只听得都家班张口大叫:“哇!”随着叫声,鲜血狂喷,血雨直喷出七尺开外。都家班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
幽冥王这次不施神仙术了,而是身形一晃,快若离弦之箭地欺身上前,打算实实在在地赏都家班一掌,最好是将其头盖骨拍成粉碎,以免他那咒语术以后多伤武帝门——可是,幽冥王慢了一步,刺乞列一见都家班斗法吃了亏,早已蓄势以待,幽冥王头发一竖一喊真武大帝宣五方卫灵咒,刺乞列便已飞射过来,刚好拦住了幽冥王,救下了都家班。
刺乞列与幽冥王对撞相遇,又是不可避免地硬拼掌力。两人同时猛推双掌——四掌接实,只听得场中爆发出惊天动地炸雷一般的响声,刺乞列与幽冥王尽皆倒飞出去,那炸散开来的真力,竟将六七丈外的都家班也掀飞了出去。
打斗场中,更加泥尘大作,遮天蔽日,大块的泥土直飞出去几十丈远。
刺乞列和幽冥王各自倒飞出去,各自作式,化解反推力,落在二十丈外。幽冥王站定,嘴角沁出了鲜血,连声大叫:“过瘾过瘾!刺乞列,咱二人再来打过!”他的喉道是有逆血沁出,可是内腑和经脉丝毫未损,因而越战越勇。
就在这时,怪事发生了。大金钢四明咒和真武大帝宣五方卫灵咒的咒力相撞所造成的泥尘团还未消失,眨眼之间,又是刺乞列与幽冥王的硬拼掌力,因而激起更大的泥尘团,这团泥尘冲起之后,高达数丈。本来依据自然规律,它当继续升高,然后大颗粒落下来,细微尘未随风吹去,逐渐消散。可是怪事就发生在这泥尘上,它不升高,反而向两边漫开,成了一堵泥尘墙,然后这堵泥尘墙便随风向左边的那队僧兵飘去。
那队僧兵骑马站在左边约有百丈之外,约有百五十人之数,成两排,排开有几十丈宽。这堵泥尘墙向那方飘去,虽不升高,却逐渐变宽,因其变宽,所以就变得稀薄了,透明了,似乎就已经消散了一样,因而谁也没有注意。
刺乞列正在暗自调息。注视着幽冥王,准备施展神功一举格杀了他,好先除去大恩仇的一条手臂,根本就没有注意那堵不升高反加宽的泥尘墙。
都家班本已受伤,再被气浪掀飞出去后,勉强落地站稳,*不止,也没注意到泥尘团的变化。
就在那堵泥尘团飘到离那马队还有两三丈远时,空中突然响起了两个声音,一个声音是全真教主孙德彧说了一句话:“哎!这便是道家‘撮土成兵’术!想不到他连这个也学会了……。”
与全真教主孙德彧的说话声同时响起的是一声啸声。这啸声尖利刺耳,啸声一起,那堵只有孙德彧注意到了的泥尘墙,骤然便向那百五十骑僧兵猛刮过去。刹时间,只听得那群僧兵一片惨叫,纷纷落马,而许多马也受了伤,被泥尘打瞎了眼睛的马更是一边乱奔一边嘶鸣。齐整整的一队僧兵,莫名其妙地受了不同轻重的伤,有的被打中了穴道,有的被打瞎了双眼,有的被细泥粒打入了肉中,虽没死人,但这百五十名僧兵却是不能再战的了。
而这百五十名僧兵,连是怎样被弄伤的,也根本就不知道。
兵,杀人也。杀人的人称为兵。杀人的武器也称为兵,那是兵器兵械的简称。原始社会的杀,用的是人自身的形体优势,手、脚、牙齿、力气。后来用木棍、石头。后来又将石头磨出石刃、又将木棍削尖。这便是最早的兵器。这使得人杀人的意(或称为动机)获得了智慧的因素。于是,兵,就成了杀人者和杀人器械的统一。
氏族的血亲复仇战争和掠夺战争,随着部落联盟的产生,国家的产生,战争规模日益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