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担心着,不知那梁氏面圣时,会不会咬定咱们加以陷害。”
“便是她改了口供,高厂公不是亲耳听闻了钱、孟两人的供诉,放心吧,赵副使及顾宜人都这样信心十足,他们无碍,我们自然也能得以洗脱谤陷。”
“朝堂的事儿,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也闹不清,唯只有相信赵副使和顾宜人了。不瞒娘子,我着实有些悔不当初,要早知交识赵副使伉俪二人会被牵连进储位之夺,当初就不该贪心,稳扎稳打从小买卖做起,不过就是多辛苦些年,总比而今担惊受怕的好。”陈实又是一声长叹。
“万幸的是赵副使和顾宜人还肯庇护咱们,虽遭了这番波折,到底没真受牢狱之灾皮肉之苦,往后更加可能因祸得福,这不仅仅是少受些辛苦而已了,夫君想想,待周王殿下成了储君,今后咱们在南京城就再不怕豪强权贵欺压,夫君便能安安心心把买卖做大了。”
“娘子说得是,倒是我不知足了。”陈实终于有了些笑容:“我也着实是闷得久了,砧板炊锅都有好些日子摸不着一下,我就怕自己原本就没有别的本事,单靠一手疱厨之技维生,要这手艺都生疏了,那就真成了实打实的废物。”
这话多少有些自嘲的意思。
但楚楚却极体贴自家夫君自嘲之外的郁愁,想了想,出主意道:“我今日听丁娘子说起,险些遇害的华郎君身体虽已渐渐康复,怕还得经些日子的汤膳慢慢调养,为殿下及赵副使诸位贵人的安全,吴王宫的三餐饮食我们是不便插手的,却可以试着问一问顾宜人,不如让夫君照料华郎君
的汤膳,一来夫君不会闲得发闷,再者也算是为顾宜人略微分忧。”
“这建议好。”陈实顿时来了劲头,可细想想又未免担忧:“华郎君可是刚刚才经了生死攸关,要万一加害他的恶徒贼心不死……不妥不妥,这事大有可能又牵连咱们。”
“夫君亲自动手烹制汤膳,亲自给华郎君送去,恶徒便钻不了空子,再者说华郎君大难不死,再无泄密的嫌疑,那恶徒再加害他也是徒劳,不至于再冒风险行殊无意义之事了,更不说要这事儿若真不妥当,顾宜人也不会答应。”
陈实又觉楚楚的话大有道理。
于是楚楚便真来了一趟安平院,说了这件事。
春归笑道:“亏得贤伉俪热心,真是给我解了一大难题。不瞒娘子,华先生遭遇这场劫难,确是我疏忽大意的过错,他的身体需要慢慢调养,药膳的烹制更得精心,然而厨房里着实没有这么多人手,大厨是无法专为他一人的药膳用心的,普通仆妇烹调出来,药效虽有了,味道着实是……一两日还能忍耐,时日长了,再不挑剔的人恐怕也难以下咽。
这样,我和陶才人商量商量,专在外院单辟一间小伙厨,华先生的药膳便交给贤伉俪烹制了,我屋子里的丫鬟都是靠得住的人,再拨一个给贤伉俪做帮手,担保不会再发生任何纰漏。”
就把入深暂时调遣给了陈实夫妻二人使唤。
青萍十分赞同春归的决定:“我们一拨奴婢中,入深年岁是最小的,却最细心,尤其是跟着大奶奶以来,更是扩增了阅历,让她去照顾华先生的饮食,担保不会再出岔子。”
春归没说“原本也再出不了什么岔子”的话,冲青萍笑了一笑而已。
陈实的确有一手好厨艺,能把药膳烹制得可口之余又不影响疗效,且他自己也担心自己的烹制的饮食再被居心叵测者动手脚,连入深都不能完全信任,从食材的验看到盯着火候都亲力亲为不说,甚至把药膳送给华霄霁时还不忘盯着华霄霁服用,小心到了什么地步?
药膳送去之前,不忘让乔庄验看,又叮嘱剩余稍许残渣汤水,还不忘让乔庄验看。
生怕万一再出意外,他就有了投毒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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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1章喜讯传来
一来二去的,华霄霁和陈实就理所当然的熟识了。
楚楚却只在小厨房帮手,不曾见过华霄霁,只有时候听陈实说起华霄霁的言谈,称极为敬仰对方的才学,楚楚也多笑而不语。
周王没有疏忽陈实夫妻自请照料华霄霁的事,也打听出来这其中有丁氏不大显眼在穿针引线,他觉得有些狐疑,因在他认知里丁氏似乎不是个多话的人,而那些话似乎是她有意说给楚楚听,丁氏应当是为春归授意才有这样的言行,但春归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呢?
为何废这许多心思,促成华霄霁和陈实交识?
周王可以向兰庭打听,但他不想向兰庭打听。
他这段时日因为春归显然刻意的疏远烦躁不堪,感觉自己就快没法心平气和与兰庭交谈了,那就减少交谈,绝对不能放任情绪继续暴躁,以至冲毁理智的堤坝,他并不容许自己犯下无法挽回的过错。
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凉了。
这天春归终于做好了几套冬衣,亲自送去了安乐院,又陪着两位舅母和华英表妹唠了一阵闲话,干脆在安乐院用了午饭才告辞,刚进安平院,却见兰庭这段时日暂住的厢房外,乔庄正轻轻的关合上房门,不知同门外候着的乘高交待什么话,手里提着个医箱,远远看去神色似有些严肃。
乔庄刚一抬眼,也看见了春归,过来不待询问就先回话:“大爷早几日就觉得似乎受了风寒,身体略有不适,但仗着年轻竟自己不当一回事,完全把小人的医嘱当成了耳边风,照旧忙至三更半夜,小人刚才问了乘高姑娘,才知大爷连大奶奶都瞒着,她们更没看出大爷染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