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付山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纯良的人。
对于太过有能力的人来说,守序这种事情全靠他自己道德观念尚存。他会尽可能去维持着社会法律和良俗公序,但当出现意外情况的时候,这条线就很容易越过。
路婉婉在他心里太过重要,比当年的兔子更重要。
陈付山不觉得自己残忍。
他带着一种教授授课常用的口吻,语气平静冷淡,却很有道理告诉着自己面前的“路婉婉”:“路婉婉在这具身体里待了九年。你应该并不了解这种感受。我可以帮你很好体验一下。”
“路婉婉”瞪向陈付山,觉得面前的不可理喻:“你个疯子。路家怎么可能由着你胡来?”
陈付山很聪明。他从“路婉婉”不认识他,就知道“路婉婉”根本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而困在身体里的路婉婉到现在为止,很可能没有什么机会和“路婉婉”沟通。
他真话和假话参杂在一起:“路家当然可能由着我来。现在我是路婉婉的未婚夫。她完完全全属于我,不管我对她做任何事情,路家人都不会拦着我。因为你和父母三年不联系了,现在关系也相当淡。”
“路婉婉”觉得陈付山是真的可怕。
他说得太真了,以至于“路婉婉”根本没觉得这话里有什么问题。她甚至自我脑补着,将陈付山没有说透的事情都逻辑填上了。
陈付山见“路婉婉”真的在害怕,觉得这人怎么配害怕呢?在身体里真正的路婉婉真正被关了九年,真正在害怕的人是真正的路婉婉。
“我白天要工作,你就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晚上我会睡在……”陈付山视线略转到床上,“睡在这张床上。那好像该给你另一只手也铐起来。不然你伤到自己不太好。”
他站起身来,去刚才路婉婉翻找小道具的地方翻看了一下。果然手铐不止一个,脚铐也有一对。
路婉婉和齐蔓做闺蜜,没想到送的这些道具玩的时候能用上,这种时候也能用上。
陈付山拿着手铐和脚铐往“路婉婉”那儿走。
“路婉婉”尖锐叫喊起来:“你滚开!疯子!神经病!救命啊!救命啊!”
陈付山对“路婉婉”一直保持着警惕心。如果说以前路婉婉告诉自己的事情都是真的,那么面前的假“路婉婉”能够进入到以小说为蓝本的世界,指不定还能干出别的什么事情。
他自己不怕受伤,但怕路婉婉的身体受伤,怕藏在躯体里的路婉婉受伤。
陈付山朝着“路婉婉”靠近,语气依旧没什么变化:“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把你关起来。你晚上想吃什么?寿喜锅么?我让科拉给你做。”
“路婉婉”疯狂挣扎,用脚踹着虚空,空的那只手将手边所有能拿到的东西都砸向陈付山。
身体里真正的路婉婉就这样看着陈付山避开了那些杂乱的东西,将自己的一条腿扣住,直接用脚铐铐住,另一头拴在了床尾的柱子上。
动作敏捷且决绝。
镣铐在床柱上发出哐哐当当的声音,听上去实在响亮。但她不管手上还是脚上,都没有因此而多一点伤痕,顶多就是挣扎过度有点红痕罢了。
路婉婉刚才全然被负面情绪所吞噬。她难过得要疯了,悲愤不理解为什么这种事情偏要在她头上,更难受的是看到自己亲近的人难过。
她有多喜欢陈付山,就能理解陈付山有多喜欢她。他以前丢一只兔子都能介意那么多年,现在碰上自己出事情……
“婉婉应该能听得到我说话吧。”陈付山透过“路婉婉”,和真正的路婉婉说着,“晚上吃寿喜锅好么?明天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冬天的话,确实该吃暖和一点,甜一些的东西。”
“路婉婉”空拥有着皮囊,恐惧地骂骂咧咧着。
身体里现在的路婉婉却平静了下来,不再去想那些个负面的情绪。她在内心回答着陈付山:好啊,今天晚上吃寿喜锅。明天的话,可以吃别的,比如说羊肉面,暖和。
陈付山动作并不会伤到路婉婉的身体,可假“路婉婉”却像疯了一样的挣扎。极端的反差的情况,让路婉婉觉得骂骂咧咧的假“路婉婉”有点好笑。
凭白拿她的身体,都是被困住,怎么她就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呢?
要是在精神病医院,这样的状况怕是会被捆着那种带子,捆成粽子一样放在病床上。现在好歹还是自己的床,接下去一日三餐都有人伺候。
当“路婉婉”整个身子都被固定住,发现自己只能动嘴皮子,且完全叫不来别的人,心态终于逐渐走向奔溃,哭哭啼啼起来:“我不喜欢这样。你放开我好不好,我一定很听话。”
陈付山却根本不理睬“路婉婉”难得的求饶话,自顾自用自己的手机,给路父打了电话。
他刻意在“路婉婉”面前打着这通电话,等另一头接通和,和路父交代着事:“喂?伯父好。我是Sam。嗯,婉婉的身体我已经控制起来了。不会伤到她的。”
路父在那头说了什么,陈付山听了片刻,回复着:“好,我知道。我的想法是在这个海岛上专门建一个房间,给路婉婉住。请人的话,请高级护工更适合?她就算跑出了房间,也逃不出这个海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