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理论学习因为高强度而显得艰苦,那么实机训练就完完全全是残酷的。随着战斗不断升级,外面对飞行员的需求非常之大,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学员们几乎没有经过实机训练,只要教学进度达到可以上机的水平,马上就把人拉到真飞机上去参加实际战斗——或者,也可以说,实战就是他们的训练——前前后后有29名好小伙子就这样还没等进行完整个教学周期就一去不返。每当回想到这里我就心中惨然,如果他们能够活下来,日后的成就绝对不会比他们同班和低班的同学低,可是——唉,没有办法,在碧螺湾鏖战最开始的那段艰苦岁月里,如果没有人顶住敌人的炮弹,别说真正能够满足作战需要的飞行员无法安然完成学业,甚至我们所有人都有生命之虞。可以说,是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时间;我们之所以明知道他们凶多吉少还要派他们出战,也是抱着这个目的。如果有人要因此而说我铁石心肠,冷酷无情,没有人性,唉,随他吧,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们又能有什么别的办法?他们登上飞机出动的时候心中也都明白自己就是去送死的,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有一丝迟疑,有一个叫做四木卡卡的小伙子曾经对我说:“多出去一个人就能为日后的反击多增加一块砝码,值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种情操,有没有比“高尚”更加恰当的词语?如果没有,请允许我在这里向他们敬个礼……
在教官制度上,战斗机教室与侦察机教室和模拟机教室有很大不同。那两个侦察机种虽然任务危险,但实际中的阵亡率并没有侍僧机高。粹刚等十名经验丰富的战斗机飞行员是我们在那种困境中的超级财富,我们无法承受失去任何一人的损失。所以,经过参谋部的决议,虽然在飞行大队中保留了他们十人的名单,但原则上在一次战斗中只允许升空2~3人,其他人必须老老实实地在站里面承担教学任务。
对于这个安排,十名老飞行员当然意见很大。他们的那些理由我们当然都知道,也都明白。战斗的时候把他们全都派上去,固然可以降低新手的阵亡率,也可能带来不那么悲惨的战果。可是,作为决策者的我们不能只看到眼前的得失,不能把最好的飞行员都派到战斗第一线上去,他们留在后面培育新人将为整个战局做出更大的贡献。再者,让出击部队新老并存,以老带新,可以让新人一边战斗一边实地观看老飞行员的战术动作,对他们的成长也是有裨益的。
实践证明,这种策略是成功的。到了围困的后期,新飞行员已经在半战半学的环境中迅速成长起来,虽然他们较希格拉上按部就班花2年时间培养出来的战斗机驾驶员比起来,理论上有些不足,但他们的实战技术都是过硬的。一批学员毕业,留下优秀的担当下一届学员的老师,如此充分地保证了我们的飞行员培养机制步入正轨,大队再也不缺预备飞行员了。重要的是,随着一批批的合格飞行员走上岗位,在后期,我们再也不必派遣还没有经过充分训练的学员去送死了。有了生力军,火钳大队和铁钳大队不仅人员编制充足起来,而且各个精明强干,等到我们后来离开碧螺湾的时候,每个中队的预备飞行员竟是正选人员的2倍!他们是我们在更久远的后来组建钢钳和老虎钳两个大队的人员基础。
随着新人的成长、成熟,十名老飞行员逐渐被从讲台上释放回战场,成了各个联队、大队的灵魂人物。不过,四木粹刚成了专门负责全面调度各类打击宇航器的空指,而木兰哲生被任命为战斗教室的升级版——飞行战斗学院的院长。
作为曾是船队中数目最多的一类飞船,工作船经过收编其它站的同类船只,已经达到十六艘。为了适应越来越激烈的战斗,参谋部经过计算和模拟,将所有工作船按照不同的任务分成三组:传统的资源采集队、战术伴随维修队和陆战队登陆船。相关的飞船驾驶人员开始相应的技术和战术训练。这一部分的战斗内容以前我们都没接触过,所以除了由孔秀和马昕等军人回忆以前在军校作为副课接触的少量理论之外,主要靠我们自己开动脑筋设想可能出现的问题,然后再研究答案,更多的,则是在战斗中学习。
有必要提一下陆战队。就我个人而言,在碧螺湾围困的初期我不认为有什么必要成立陆战队,有这时间和人力不如干点别的,不过孔秀坚持要建立,说是为防万一,就算我们不去登陆,也不去跟敌人展开接舷战,但也要预防敌人来跟我们接舷。那好吧。陆战队共选拔了40人,组成四个班,又给了他们四艘改装过的工作船。整个组建工作由福门康负责,他看起来干得还挺起劲。同样的,没人受过接舷战、反接舷战、登陆战之类的训练,我们只能再次祭起百试百灵超级无敌学习法——在战争中学习战争。
【1】参见附录《昆兰号组织人员表(异兽事变前的矿务型)》
【2】火钳警备队人员配置表、火钳警备队的重组、铁钳警备队人员配置表等内容请见附录。
正文 第60章 练兵习武
在整个碧螺湾鏖战中,对昆兰船队影响最为深远的有三件事,第一件是一个良性的战斗机飞行员培训体系的建立,第二件就是下面要说的,护卫舰部队的初步组建。
当然,护卫舰部队的建立离不开工程师和工人们的辛苦努力,他们的功绩我准备放到后面介绍。现在我先来说说战斗人员。
与工作船组建工作比较类似,当我们要训练护卫舰船员的时候,首要问题就是学习资料的匮乏。帕克图的12名护卫舰兵是我们最为可贵的老师。他们在战斗中都是响当当的行家里手,能把木偶师级无人机护卫舰从大到小从小到大、技术战术的每一个犄角嘎拉都说得清楚无比。虽然说,我们最终使用的护卫舰跟木偶师级差别都很大,但在单舰操纵上还是有一些基本相通的地方,再配合上实战中的摸索,理论上可能不可避免地有所欠缺,但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地把飞船玩得得心应手倒也不成什么大问题。
如果说单舰战术还可以向帕克图老师学点什么的话,一旦涉及到多兵种协同作战,我们又得“以战学战”了。联合开发组根据萨木塔技术特点和实战需求开发出来的那些别具一格的战舰,跟希格拉官方的战舰序列完全不同,帕克图的那些多兵种协同操典对我们来讲一点都用不上。还是靠自己吧。从碧螺湾开始,直到后来上航母、上驱逐舰,还有后来上无畏舰,大家没少抱怨自己就像失学儿童一样,只能自学成才。
说到这里,我得感谢一下我们的老朋友,宠臣级拖船,不,还是用它那碧螺湾之前的诨名、碧螺湾之后的正式名称“撞击护卫舰”吧。在练兵习武的那些日子里,这种只需要5名船员就能操纵的护卫舰规格的飞船成为一切护卫舰船员的练习船。大家在那上面接受基本的操作训练,培养必要的护卫舰尺度飞船的驾驶手感和机动手感、航行尺度感和灵敏度感,然后再转到蜂巢舰和苦行僧舰上去适应更复杂的功能和更有针对性的训练。
第三件影响深远的事,就是船队指挥班底的初具规模。在这方面作出最大贡献的当然就是曾经身为李尔赫最有为、最有前途的舰队参谋和战术情报官的孔秀。她把自己在索班军校所学的知识与自己多年的指战经验总结出来,作为整个船队各级指战军官的学习模本,上至我这个最高指挥官,下至各个作战岗位的指挥员,都要在进行自己岗位的技术学习的同时,接受这些基础的战术战略知识的教育。
由于我们作战和学习的特殊情况,教材往往是一边编制一边学习。孔秀在那段时间总是一边事必躬亲地指挥各处作战,一边利用一切点点滴滴的空余时间编写教材,然后再站上讲台。在最初的时间里,具有基本指挥经验的指战人员几乎没有,几乎大大小小的战斗岗位都需要孔秀督战;而各级军官教室又紧缺能教授战略战术的教师,所以几乎每个教室也离不开她;试验性的教材也随时需要调整,孔秀简直忙碌得无以复加。看着伊人日渐消瘦憔悴,我暗中心疼不已,不过当时我也忙得可以(至于我在忙什么,下面会讲到的),抽不开身,只能让本来负责我的最好的营养医生转过去专门照顾她。
参谋部成立后,参谋长自然就是孔秀了,副参谋长是蜂巢号的作战参谋金刚。他们立即在整个船队中建立起一整套作战参谋体制,孔秀又写出《参谋的作用》一书,使担任参谋一职的人员更加明确了自己的作用和职责。一边在战术战略教室进行理论学习,一边在战斗第一线实践,加上超高压力的催发,我们的各级参谋迅速成长起来。
在两个多月连轴转的工作压力下,孔秀的健康状况与日俱下,我几次责令她休息几天都被她阳奉阴违搪塞过去。对她身体的损害在口香糖战役中达到高峰,不过也正是所谓“祸兮福所倚”,战役结束后孔秀只能乖乖入院治疗,虽然不能说把之前两个月的亏空都补上,但至少补了一大半。孔秀一再表示自己在病床上也可以指挥战斗,这回轮到我阳奉阴违搪塞她了。
失去孔秀坐镇的船队并没有过于慌乱,此时孔秀等人辛辛苦苦建立的参谋体系显示出了威力。等孔秀出院时,我们这些从前只懂得摆弄矿石和机油的矿工已经可以像模像样地跟正规军人一样有效地战斗了。
与其它岗位一样,随着矿工们一步步向称职的参谋转变,随着毕业的优秀学员拿起教鞭,随着教材不断地修订并最终定稿,孔秀各方的压力也逐渐减小,可以腾出更多的时间考虑一些高层次的指挥问题了。
说过了孔秀,下面再说说我自己。在孔秀住院之前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时间里,我恐怕是过得最悲惨的一个了。为什么呢?自从我被选为联合自救指挥部的最高指挥官以后,为了使我能够名副其实起来,军学委除了让我参加几乎所有大大小小的军事教室以外,又特意给我一个人量身定做了高级指挥官课程。在最初的那段时间里,我泡在教室的时间绝对比在舰桥和指挥室的时间长。
孔秀、马昕、金刚还有其他一些各有专长的人为了表示对我的关心和爱护,特意给我开了很多小灶,结果无一例外地给我带来了痛苦。虽然我们没有“英雄峡谷高级军官指挥学院”那种正规的培养计划和全套的教材,但那种种非人的折磨却学了个十足。
比如说,所谓的“太空指战观”训练。尽管当年在母舰上耳濡目染,后来在戴阿米德船长班里我也知道了在太空这个无所谓东南西北上上下下的环境里,不能硬套地面上那种平面式的思维模式,但我还真不知道这东西居然也能上升到“世界观”之类的高度。这个训练的中心目的就是要把一个按照地面空间模式思考的人改造成一个按照宇宙空间模式思考的人,不过在我看来,它的本质目的是要把一个正常的人变成一个精神病。
训练的内容跟戴阿米德船长班上的大同小异,不过训练强度和要求的严格程度不可同日而语。有一个单元是把我塞进一个小型的舱体内,让我针对各种各样奇怪的题目找出解答方法。如果我的答案是以常规的方位感为出发点的,那么我的奖励是教官的惩罚;(大部分时间等在外面的教官都是孔秀,她的眼睛里不揉砂子;如果哪天我人品大爆发,外面是其他人,也许可能用一个错答案蒙混过关,只是这样的机会实在少之又少。)如果我能够把天花板当作地面来做出答案,就可以荣获按时吃饭的殊荣。这种训练有点像现在的少年宫或者游乐园里必不可少的“太空体验”游乐项目,小孩子们进入一个失重中的飞机舱,老师让大家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座位,大部分孩子试图像地面上那样脚“踩”在地板上“走”过去,而少部分孩子则是“趴”在地板上“爬”过去,然后老师热情洋溢的表扬后者,说他们具有适应宇宙空间的直觉,不受单一重力的思维约束。——有时候,我不禁想,这种“太空体验”现在如此普及,该不会是为了在孩子们长大后更好的融入太空工作和战斗的一种早期铺垫吧?毕竟,电脑要从娃娃抓起,足球要从娃娃抓起,航天要从娃娃抓起,这神经错乱嘛,自然也要从娃娃抓起,娃娃们累啊……
好在无论是太空指战观养成训练,还是失重睡眠训练,都不只我一个人参加,那些未来的高级参谋和指挥员也都要参加。看着前一天还在舱外幸灾乐祸的福门康今天被孔秀毫不留情的塞进来陪我,那种心情要多爽有多爽。
不过,让我爽到的机会真是少之又少,因为还有很多科目只为我一个人设置,而且那些科目更加变态。他们无恶不作,为了让我更好的接受一些知识,居然把催眠录音机放到我枕头底下——啊,不对,罪过罪过,我又使用了带有平面色带的“底下”一词,我应该说是“枕头背面”。阿弥陀佛,幸好写这段的时候孔秀正跟孙子在花园里。——让我在睡觉的时候继续学习还是小意思,另有一种变态的科目叫做“七层皮”,先把我的意识扔进一个虚拟现实的场景中,然后让我自己恢复到真正的现实中来。我可以凭着镇定的心态、冷静的思考、严格的推理、还有对生活细节的记忆来完成任务。这种训练名字虽然是“七层皮”,但虚拟现实的嵌套并不一定是七层,有时候会多达八九层,有时候又少到一二层。当我觉得自己已经回到真正的现实,就按下一个按钮,如果我判断错误,还有一两层皮没有剥开,等待我的就是惩罚(比如,继续训练,直到我成功为止);可是如果我神经过敏,明明已经回到现实却还以为处在虚拟中,拼了命地要找到哪里不对劲,等待我的同样是惩罚,只不过这种惩罚是我自找的,那就是没有饭吃,或者错过了休息时间等等。他们说这种训练可以让我的意志更加坚定,不会在太空战斗那变化无穷的引力场、剧烈的眩光和激烈的温差变化下为错觉所左右。也许吧,也许这东西真的有用,只是我在后来的战斗生活中并没有切身体会到这一点,但是我不敢轻易否定它,因为也许我之所没有很明显的体会,是因为这种训练已经深入到我的骨头里,成为一种本能,让我冥冥中享受它的好处却不自知,就好像我们所有人在婴儿期过后都无时无刻不在利用着肌肉和大脑的负反馈功能,却没有一个人明确的感受到这个过程。
我只想祈求自己别是一直都没有醒过来,这许多年的风风雨雨以及现在这个美好的晚年只是一个梦,其实我的真身还在碧螺湾接受着七层皮的煎熬,而训练舱外,那个我幻想中的老婆孔秀一直在看我的笑话。
直到我能随意地将厨师手中翻飞的炒勺当作基本平面去观察整个不断翻飞的厨房,一会儿又将秘书小宫手中翻动的书页当作基准平面去看待周围景象的一闪即灭,我才算是“跨入一名成功指挥官的第一道门槛”。
与这些精神上的痛苦相比,改造后颈的神经接口简直就是一次爱抚。我总算知道,那些能够在虚无飘渺的太空中四面八方屡出奇兵的将领们,无限风光的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血泪史啊!
正文 第61章 蜂巢级护卫舰
在人员建设日渐取得成绩的同时,船队硬件方面的建设也一直没有放松。除了对原有飞船和武器系统进行维修、保养和升级之外,联合开发组在新武器和新平台的开发上同样取得了巨大的成就。
首先,不能不提一下帕克图的那些科学家们。最初见到马昕少校时,他说他船上的那20名科学家和工程师都是“空间研究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