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忍孰不可忍。”
“公然辱骂,有损国体。”
“这是对大明的挑衅,对广东同僚的挑衅。”
众人斥责起来,而李肇基则是对林察说道:“总兵大人,夷目猖獗至此,当如何处置?”
林察一拍脑袋,刚才的怒气消弭了大半,才是想起,这就是一场原本连剧本都写好的戏,可是李肇基这个导演导的过于精湛,以至于他这个副导演都入戏了。
眼见群情激愤,所有官员都在声讨,要把英吉利红毛碎尸万段,林察也不再犹豫,立刻吩咐身边的参将:“出兵,立刻抓捕所有红毛,但有反抗,全部诛杀!”
林察所部早就准备妥当了,其麾下亲兵数十人飞扑上去,直接把威廉带来在身边的书记官、侍从等按在地上,有人反抗,被直接砍死在当场,而埋伏在瓮城之中,以备不时的总兵标营精锐鱼贯而出,包围了大车店,一切都在按照李肇基写好的剧本去走,只有不明就里的威廉,高声呼喊为什么。
“我把你说的沙滩,翻译成了婊,子,刚才让你大声喊的协议不会延迟,在广东这块土地上的发音则是问候对方的母亲,你刚才问候了所有广东官员的母亲,所以他们要报复你。”威廉已经被四个亲兵按住,李肇基走到他身边,给威廉解开疑惑。
威廉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们,亚伦先生说,他已经给你们了足够好处,你应该也分到不少才对。”
李肇基蹲在威廉面前,把他那张不甘心的脸狠狠的踩进了肮脏的湿泥之中,他对威廉说道:“威廉,我叫李肇基,你应该熟悉这个名字,当初我夺走了东方号,现在我夺走你的生命,夺走你一切的希望。
这是什么?这叫报应,当初你们英国佬就是这么对我的。当你们把我当成奴隶凌辱的时候,就必然会有今天的结果。”
威廉在人生最后的一分钟里知道了自己人生
终结的原因,至少他不会死不瞑目。
“你把这夷目杀了吗?”卢佳明走上来,看着已经不动的威廉,问道。
刚刚杀完人的李肇基换上一张惊恐的面容,连连摆手:“怎么会,他只是晕了过去。”
林察连忙过来,对亲兵吩咐道:“把这夷目抓进监狱,认真拷问。”
“卢大人,我还要让通译去劝降大车店的敌人,借过。”林察对卢佳明笑着说道,带走了李肇基。
威廉的死是剧本的一部分,新安县南门的这场会谈原本就是一个阴谋,威廉虽然是受害者,但可能猜出真相,因此会死。
“这个姓卢的是什么来路,他的屁股到底坐在哪一边?”二人走向大车店的时候,李肇基问向林察。
林察回头看了一眼卢佳明,呵呵一笑:“李兄弟是不是觉得他很怪,一开始我们做出要进行通商的姿态,他百般阻挠,而当我开始发怒,要对英吉利人下手的时候,他又保护英吉利红毛,对吗?”
李肇基点头,他正是发觉卢佳明的这不寻常,才有此一问的。
林察笑了笑,似乎不愿意说,李肇基则是恳求:“林总兵,烦请告知,以免我忧心几日。”
林察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若能把大车店的人劝降了,我便告知你。”
李肇基先是一愣,继而明白了,这些被威廉带上岸的都是精锐,看起来衣服破破烂烂的,但海上讨生活的,手里的家伙可不会太差,若是强攻,必然伤亡惨重,而就算引爆提前埋好的火药,也会产生一个问题,那就是红毛带来的装备损失很多,对于拥有军队的林察来说,那些军械可都是好东西。
“总兵大人这话可当真?”李肇基问。
林察点头,李肇基哈哈一笑:“说来也简单,你把我的名字告知于他们就行了。”
“你的名字?”
李肇基说:“告诉英吉利红毛,立刻投降,若是不投降,强攻下来后,就把他们全部交给一个叫李肇基的人。”
说着,林察叫来会说葡萄牙语的士兵去劝,不多时,那亲兵回来回报,说是英吉利红毛愿意投降,但提出了一些条件。
“老弟,可真有你的,看起来,在英吉利人中,你是凶名赫赫呀。”林察这话不知是夸赞还是贬损。
眼见他要去谈条件,李肇基拉住了林察:“总兵大人还没解我疑惑呢。”
林察呵呵一笑,又瞥了一眼远处的卢佳明,说道:“老弟,人家可是南园的座上宾。”
李肇基缓缓点头,仅仅这一句话,就明白了全部。
因为南园十二子被沈犹龙摆了一道,所以他们要给沈犹龙使绊子,自然沈犹龙有意与英吉利人通商,卢佳明就要以强硬姿态阻拦了。
但反过来,沈犹龙要通商是为了筹措饷银,而从洋夷那里得到饷银,也就不会再勒索士绅了,所以这件事还不能玩脱了。
因此,当通商这件事要演变成冲突的时候,站出来阻止的也是卢佳明。
“妈的,干啥啥不行,党争第一名,你们这群士绅,都该死。”李肇基心里骂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