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德脸上变幻了几个表情,有无奈也有欣喜。
作为在东方海洋混了几十年的老海狗,刘明德很清楚郑家,尤其是郑芝龙的狡诈,那只狡猾的狐狸,用鸡骨头是引不出来的,只有用一只整鸡,才能让其露出真容。
李肇基为了试探郑家,显然是下足了本钱,用一艘商社船厂新造下水的亚哈特船,但刘明德却为鸿雁号不值,因为这艘船是他亲自监工的,一点点看着它搭建成形,在繁忙的工作中,只要有闲暇,刘明德都会去船厂看一看,鸿雁号的船身每完善一次,桅杆多一根,他都会感觉兴奋。
鸿雁号就好比刘明德孩子,把这艘漂亮的船当成诱饵,刘明德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威风吹拂,战船绕过了陆岬,驶出了海湾。
年轻的施琅站在船头,前方隐约可见中左所的轮廓,遍布着荒草与树林,白色的岩石环绕,好似一尊长了绿毛的巨兽骸骨。
他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船只,有两艘快蟹和一艘三角帆船,这是郑家水师巡船队的一支,施琅凭借他的家庭背景,年仅二十二岁就掌握了这支船队,三艘船全都是新船,望着崭新的船帆,施琅意气风发,相比于今年娶进门的老婆,他更爱眼前这支能给予他权柄和力量的船队。
“如果有海盗,他们会隐藏在更外面的岛屿中。”施琅看着海面,喃喃自语说道。
现在的漳州湾非常忙碌,郑家的那福船组成的,超过二十艘的大船队整装待发,等南风一起,就出发前往日本长崎,把江南和东南出产的各色货物带去那里出售,这是郑家最为赚钱的一条贸易航线。
因此,郑芝龙分外重视,提前派遣了水师出港扫海,虽然在福建,大股的海盗已经不见了,但另行的水贼却是不少,郑家需要在一些时候展现一下力量。
施琅的任务就是扫荡周边,抓一些不安分的家伙,然后公开处死,用他们的血,巩固郑家在东南海面上的权威。
“守备大人,您看那边!”
施琅转过头去,就看到一艘三桅帆船,是洋船之中比较常见的亚哈特船型,三根桅杆很高,白色的布制船帆在春雨蒙蒙的天气里若隐若现,在这艘船的前面,还有一艘舢板,上面有人用长木杆在操作着什么,似乎在探索水深。
施琅眉头立刻挑起来,大声对身边人吩咐说道:“传令,靠过去,先问明身份,看是红毛还是佛朗机。再问来由,若有反抗,立刻擒拿。”
号角声在漳州湾里响起,三艘战船排列成雁形阵,向着对方冲了去,海上的风并不小,风从陆地吹来,郑家水师占据了上风,这可以极大的减少桨手的消耗。
因为在战舰上,施琅没有披挂铁甲,但他还是把一件大红披风披在了肩上,而船队已经展开,快速向着敌人靠近,而在他的视野里,那艘洋船在慌乱的升帆,就连舢板都扔下不要了。
鸿雁号上已经乱成一团,陈怀玉在甲板上奔走,不断咒骂着一个年轻的船长,那船长却是镇定自若,招呼手下扔掉舢板,把测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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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道的兄弟拉上来,同时站在了舵位,与斜桁帆、三角帆一起,尽快完成转向。
这名船长就是郭怀一的私生子郭旭,年轻的他是一位天生的水手,在投入了商社之后,他从一个舵手做起,仅仅用了四个月就成为了一艘三角帆船的船长,负责往来于澳门与淡水之间,作为通报船的船长,运送信件和一些贵重物品。
鸿雁号的试航中,最大的损失就是配属给这艘船的船长闪了腰,于是郭旭被临时征召,成为了这艘船的代理船长。
复杂的操作从郭旭的嘴里出来就是一个个简单明了的命令,这是他在东方号实习时学习所得,虽然他能晋升的这么快,是靠了郭怀一的关系,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年轻一辈的水手之中,郭旭是最优秀的那几个之一。
“你再敢逼逼赖赖个没完,老子把你扔下去!”郭旭在命令舵手转舵的时候,陈怀玉依旧在他耳边斥责个没完,这最终消耗光了郭旭的耐心,他抓起陈怀玉的肩膀,在他耳边一阵大吼,就把他塞进了身后的低矮的船艉楼里。
陈怀玉素来欺软怕硬,被这么一吓,顿时没了声音,只不过他职责在身,等到转向完毕,郭旭的命令停止之后,陈怀玉还是探出脑袋,说道:“郭旭,你得清楚,从郑家那里买入行水令旗是大局,你可不能坏了李掌柜的大事。”
这一句话点醒了郭旭,郭旭立刻更改的命令:“降下上帆,撤掉三角帆和斜桁帆,告诉枪炮长,敌人靠近百丈就开火。”
命令到了最后,郭旭一把抓住他最信赖的水手,说道:“你去主桅,把东印,度公司的旗挂起来。”
“是,船长。”水手应了一声,把旗帜拴在腰上,如同一只灵巧的猴子,爬上了主桅杆。
“你在干什么,郭旭,为什么挂红毛的旗。”陈怀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