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知站起身来,说道:“大掌柜,这佐渡之人,多于淡水,还有金银山数十座,又是倭人之地。我怕我管不过来。”
李肇基笑了笑:“佐渡为异域别国,又面临敌人反攻,这千斤重担,自然不会按在你一人身上。
你只管民政,我会在此地另设一棱堡,交由刘顺辖制,驻守一支舰队,交由郭旭。你三人,以刘顺为首,但他不插手你的事务,只管安全而已。”
李四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刘顺建立了功勋,就是前辈,自然为首。
“我听人说,此地有人口八万,若大明一县。”李四知皱眉说道,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当好一个县令,此时在这里诉苦,是因为遍看周围同僚,无一人取代自己,才敢如此。
若有其他有竞争力的人在这里,比如刘利,他此时定会只表忠心和信心。
李肇基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又不是孤身一人,吉田七郎虽然年轻,这段时间通联商贾、町人,很是干练,可辅佐你。唐沐又在广州招募钱谷、刑名师爷各一个,可协助你处理政务。
还有俘虏冈山庄,是旧佐渡奉行,业已归顺,他知晓本地一切,可为你助力。”
说到这里,李肇基若有所思,问道:“四知,你可知这些人中,何人可信,何人不可信的吗?”
李四知想了想,心里有了答案,但他没有直接说,因为他需要猜到大掌柜心中的答案。
最终,李四知说道:“我觉得,您方才所说这些人,无人可信。师爷是外人,吉田七郎和冈山庄是倭人。”
“对,你不可全信,又不可不信。可用其做事,但不能全数交托。但你身边,不能没有既干练,又值得信赖的人。这样吧,我亲随里,你挑选四个,留身边调用。”李肇基说。
“多谢大掌柜!”李四知兴奋起来,他往日接触最多的,便是李肇基的亲随队伍,与这些人最是熟络,用起来也就顺手。
李肇基从身上解下佩刀,递给了李四知:“这把刀,倭人认得,交由你。我教你两句话,举凡成就大事,一不怕杀人,二不怕破财。”
“是,大掌柜!”李四知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接过了刀。
他知道这把刀,是当初在东方号上夺自英吉利船上,李肇基用这把刀杀了第一个人,也就是刀的原主人。
这把刀见证了李肇基和东方商社的崛起,此时传承给李四知,就是希望他能在佐渡开创出一番事业来。
当李四知悬挂着李肇基的刀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时,商社中人,流露出对他的羡慕,而在场日本人却眼含畏惧的色彩。
何良焘忙活了三天时间,选定了两个位置,其一在相川港的西北一片平地上,其二则在港口北面一处土丘。
“这里很平坦,距离港口和城市都近便,只需要拆掉那几座民房,就可以修筑工事,只需要在南面布置一炮台,安置重炮两三门,就可以覆盖城区和港口。
但显而易见的是,敌人进攻同样方便。”何良焘对指着城外一处平地,对李肇基介绍说道。
李肇基摆摆手:“棱堡之精要,便是以少量兵力固守,牵扯敌方大部。不能修筑在敌人容易进攻的地方。”
“那便只有第二处了。”
一行数人骑马来到北面,这是一座高有十余丈的土丘,上面颇为平缓,站在这里,可以俯瞰相川城,而周围虽然有高出的山峦,但都相距甚远,不是火炮可以打到的。
“在这里修筑棱堡,虽然费事些,但拥有地利,虎踞山丘,周围敌踪无法隐藏。但却庇护不住港口与城区,土丘周围略作切削,便是一道工事。但有一样,山丘面积狭小,所筑棱堡面积有限。
以我测量所得,只能筑四角棱堡,内里驻扎不过四百人。”何良焘给出了自己专业的意见,说起修筑棱堡这种事,他唾沫横飞,便是天气炎热,汗如雨下,也浇不灭他那股子兴奋劲。
李肇基站在土丘顶,往下看去,一侧是旧河道冲刷出的土崖,一侧则是山涧,很是难行。从相川港一路行来,道路狭窄,要经过几条河沟,人马尚能行进,但火炮通过,需要修桥铺路。而且山丘很高,以火炮可封锁上来的道路。
“以我所见,极为合适,此地崎岖,难行重物,炮车沉重,若无炮,敌人无法破城。”李肇基说。
何良焘点点头:“论地形,这里确实合适,但过于局促了些,驻扎不了多少人。”
李肇基哈哈一笑:“何兄说笑了,我商社有多少兵马驻扎于此呢?我计划只为刘顺留一百五十人精兵,另让他授权招募,再加上维持治安的一队人马,左不过三四百人,与你方才所说的四百人,倒也契合。”
“可士兵家眷呢?”何良焘说。
李肇基皱眉,他印象里,棱堡之中并不驻守士兵家眷,棱堡所有设计都是为军事服务的。
何良焘见他不解,主动说道:“我到了佐渡,可是听说了,大掌柜这里测量田亩,扫除乡里豪强,很多有功将士,得以取了倭女为妻。现在娶妻,过几个月便是怀孕,明年即生子。
我请问大掌柜,留守精兵里,士兵亲属如何安置,若敌人来袭,棱堡安置不开,难道要让士兵抛妻弃子吗?”
李肇基脸色凝重,微微点头,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