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给姜覆雪端了些糕点过来,本来以为他还没醒,都打算大着胆子去敲门吵醒他了。
姜覆雪看见那些糕点就饿了,那是他爱吃的蛋黄酥,配了一碗米汤和一碗羊奶,估摸着蛋黄酥是他娘给他做的,米汤和羊奶可能是秦尽崖让人准备的。
前些年因为阴雨连绵不断导致了小涝灾,沽荆那年收成不怎么好,地里的粮食多数死于洪涝之灾,那年姜覆雪吃的最多的就是米汤了,新鲜的,放了一天的,放了两天的……
之后熬到灾情过去了,沽荆的百姓为了感谢自掏腰包让百姓有饭吃的姜覆雪,就给将军府送了不少吃食,那段时间连带军营里的伙食都好了不少。秦尽崖就在那段特殊的日子里给姜覆雪备了一碗羊奶,姜覆雪没睡醒还以为又是米汤,之后闲暇之时,秦尽崖就会很刻意的在前一晚问姜覆雪,明日是喝米汤还是羊奶。
而昨夜他两都因为秦尽崖表露心迹的事情顾不上想喝什么的问题,所以今天秦尽崖就让人送了两碗喝的来随他选了。
想到这里姜覆雪有些为难,然后在丫鬟不解的神情中,他把羊奶倒进了米汤里一块喝了,姜覆雪还边喝边想,秦尽崖那小子一大早不见了应该就是去给他娘请安没跑了,好小子,是比他这个亲儿子都上道啊。
吃完早点丫鬟把碗碟收拾了,姜覆雪就自个儿溜到后院去,果然看见姜夫人坐在院子的亭里,拉着一旁坐着的秦尽崖不知道说什么呢,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秦尽崖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姜覆雪,但没喊他,只侧过身跟姜夫人低笑说了两句话,姜覆雪也不知道他两在聊什么,反正看样子姜夫人又被秦尽崖哄得很开心。
姜覆雪整理了一下衣着,走上前去给姜夫人请安,“娘,儿子来给你请晨安了。”
姜夫人看见他心里更加开心,连忙让他起来,“你这孩子,你我母子行这礼便是见外,快过来让娘看看。”
姜夫人眉眼不似其他女子柔和,更有些凌厉,不失为一种带着英气的美,年轻时也是京城出了名的刁蛮大小姐,不知道姜大人这个寒门出身的读书人是怎么得到姜夫人青睐的。姜覆雪的样貌便是继承了姜夫人的,两个人坐一块,很明显就能看出来是对母子,如果姜夫人再年轻些,看起来就会更像姐弟俩了。
姜覆雪在自己娘亲面前就没有平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了,看起来十分听话乖巧。
等姜覆雪走上前坐在姜夫人身边,姜夫人就握着他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眶竟是有些湿润,“怎么瘦了这么多啊,边疆清苦,你说说你这一声不响就跑走的习惯是哪儿学的,害得娘只能等你寄信回来报平安,你知道娘多担心你吗?”
姜覆雪忙给她擦眼泪,“是儿子不好,儿子这不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嘛,边疆虽苦,但保家卫国,这点苦又算什么。”
姜夫人点了点头,但依旧泪眼婆娑,“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如今也是名震京城的大将军了,娘肯定是为你骄傲的,但做父母的,怎能不担心儿女呐。”
姜覆雪笑着点了点头,姜夫人又道,“尽崖同我说你这些年爱喝羊奶,我找人买了些回来,哎,我倒是不知道边境风沙之地也有羊奶。”
一旁一直没开口的秦尽崖这会儿被点名了,笑着给她解释:“沽荆城外有几块地草木长的好,黄沙吹不到那里去,就有些游牧民族在那边养牛羊,覆雪前些年在沽荆涝灾时出了点力帮忙,他们就隔三差五送些牛肉羊肉啊什么的过来给军中兄弟们换换伙食,自然也有羊奶送来。”
姜夫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总觉得秦尽崖喊的这几声覆雪听起来意味有些怪,但又说不出来。
姜覆雪无奈道:“您别听他瞎说,哪有那么多牛羊往军营里送,再说了,为军者怎么可能一直索要百姓的物品,那不成迫害百姓的贪官了,都是逢年过节人家看我们可怜才送东西过来,大都被我们又送回去了。”
姜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笑道:“你这孩子,人尽崖对你好的很,一大早就来跑给我请安了,还拜托我给你做点你爱吃的糕点,又是让老林买羊奶,还嘱咐伶儿晚点再去叫你,说你这些日子没有休息好,到家了让你先好好休息,结果你就这么对他的啊?我看你没少在军营欺负人家。”
姜覆雪连忙否定,“我哪是欺负他啊,他是我的副将,我肯定要练他啊。”
秦尽崖也顺着他话说:“覆雪教了我很多,如果对我不严一点,怕是我改不了以前混账的性子,也不可能在战场上活下来。”
看着他两一唱一和的,姜夫人面上笑着,心里却没来由的觉着别扭。
亭子边放了个火炉取暖,姜覆雪穿的不厚,却是有些怕热的,挨着那火炉一会儿就被烤的热起来了,又不方便说,忍的头上出了一层薄汗还在和姜夫人叙旧。但秦尽崖一直在看着他,瞧见他热的出汗就起身当着不明所以的姜夫人面把姜覆雪拉到自己身边坐着,也不顾忌周围有没有人看着,拿了帕子就上手给姜覆雪擦汗,姜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让人把那火炉子拿远了一些。
同时姜夫人回过位来了,她知道哪里不对劲儿了。
姜覆雪被秦尽崖这么一通弄得像个少不更事的小孩儿一样,加上在姜夫人面前,他有些心虚,抢过秦尽崖手上的帕子决定自己擦,“行了,我都多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