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覆雪“嗯”了一声就随手在碗里抓了一把鱼食往池子里丢,看见鱼食落在结冰的池塘面上姜覆雪还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才无奈的看着秦尽崖。
合着这小子在这里站了半天根本没喂啊。
秦尽崖把碗塞到姜覆雪手里,自己走到水池前,抽出腰间的小刀,蹲下身把那块冰凿裂开,冰面下的鱼被这动静吓得四处游窜。
等秦尽崖收回小刀,再站起身时,手里拿着一大块被他凿下来的冰块,顺手就被秦尽崖扔到后院的雪地上,雪地看起来柔软,冰块摔上去却是立即四分五裂。
秦尽崖走回姜覆雪身边,把碗拿了回来,“现在能喂了。”
姜覆雪就抓了一把鱼食丢到那块冰面缺口里,刚才被秦尽崖吓走的鱼又游回来了。
姜覆雪感叹道:“也不知道这结了多久的冰。”
秦尽崖接道:“没饿死的鱼,那应该是不久,昨夜雪挺大的。”说完他想起来什么一样,看向姜覆雪,“刚才有暗卫来带口信。”
听到“暗卫”二字姜覆雪不自觉皱了皱眉,他没养过这玩意儿,但他知道梁王手底下有支暗卫。
“白养这群兵了,守在府外还能让人溜进来……说什么了?”
秦尽崖回忆道:“梁王让你稍安勿躁,总有见面详谈时。”
姜覆雪转头看了秦尽崖一眼,又垂下眼眸。梁王这意思大概也是知道,下朝时的事姜大学士会告知姜覆雪,姜覆雪听到之后就必然能猜到一些事,所以才叫人来提醒自己吧。
秦尽崖伸手替姜覆雪把被冷风吹乱的额发顺了顺,关心道:“是发生什么了吗?”
姜覆雪任着秦尽崖动作,也没觉得什么不妥,此刻他心里只越发肯定自己方才的猜想是对的。
姜覆雪目光看向水池里还在争鱼食的鱼,沉声道:“跟我出趟门。”
到了城外,二人下马时秦尽崖特意看了眼,这不是沽荆铁骑驻扎的军营,是罗河手里的寅庭兵的军营。
寅庭兵有几个认识姜覆雪的,看见姜覆雪来了正打算上来招呼,秦尽崖就靠近姜覆雪身边,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寅庭王是皇后侄子,可能在宫里,不在军营。”
姜覆雪回想起昨日罗河离开皇帝寝殿的神情,总觉得罗河应该不乐意住皇宫,更不会去驿站,那只能在军营了。
等那几个寅庭兵来到姜覆雪面前,姜覆雪就问:“你们王爷在吗?”
那几个寅庭兵知道姜覆雪来找罗河,让姜覆雪等一会儿就着急去通报了,看来确实如姜覆雪所想。
不消片刻,通报那个寅庭兵就回来了,领着姜覆雪和秦尽崖去了帅帐。
罗河坐在帐里,等姜覆雪和秦尽崖进来后就挥手屏退了左右,连带秦尽崖一起都出去了,在他抬眼看见姜覆雪时,也是一反常态的没有跟姜覆雪说些不合身份的玩笑话,只看着姜覆雪一言不发。
姜覆雪也察觉到罗河的异样,皱眉走到罗河面前,开口道:“陛下让你防着我?”
罗河也皱起眉:“你猜得到那就不该来,京城里都是陛下的眼线。”
姜覆雪看着面前的罗河许久没有言语,在气氛变得更诡异前,姜覆雪叹了口气,道:“宴鸣,我们认识二十年了。”
这话像是戳到罗河的心坎了,罗河颓然的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苦笑:“二十年又怎么样,陛下要我杀你。”
姜覆雪也笑:“死你手上也行。”
罗河却突然收敛了笑容,看着姜覆雪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悲哀,“覆雪,我们认识二十年了,你到底在沽荆做了什么,陛下才这般忌惮你?就不能告诉我?”
姜覆雪刻意忽略罗河审视的目光,找了个椅子自己坐下,边理衣袍边道:“练兵,打仗,种粮食,还能干什么?我又出不去沽荆。”
罗河眼神锐利起来,“可先前的押金案,你可是悄无声息就带着那位小侯爷出了沽荆才到的凛冬啊。”
姜覆雪顺着罗河的话接道:“那次你不也一样?我们都是被那封莫名其妙的信骗到凛冬的不是吗?”
罗河抓着扶手的手越发用力,也不想继续跟姜覆雪打太极了,“你特意把沽荆里陛下的眼线都除掉,那样明目张胆,以你的脑子,你是想不到陛下会疑心你吗?”他越说越气,最后都站了起来。
可姜覆雪只是淡淡看着罗河,“不是我做的,是梁王在我身边安插的探子做的。”说完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还提醒罗河道:“陛下倒也不是因为这个才疑我,自我十年前去沽荆参军,陛下就想杀我了。”
罗河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站在案前的身子一瞬间僵硬的不行,脑袋更像被五雷轰顶了一番,姜覆雪也不为难他,只安静等待让他消化。
过了好一会儿,罗河才有些迷茫的坐下,姜覆雪说的这些他都不知道,但他又坚信姜覆雪不会骗自己,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皇帝很早就不顺眼姜覆雪了。
过往姜覆雪的书信里也只是问他好,偶尔替萧泽林问问罗溯,但从来没有提过这些,所以他也一直以为皇帝是在姜覆雪把秦尽崖带去沽荆还把皇帝的眼线清理了,才对姜覆雪起了杀心,没想到居然那么早就已经开始了。
姜覆雪看罗河现在这样子,竟然感觉有些可悲,他道:“宴鸣,你十岁就离开京城回到寅庭了,你除了知道怎么打仗,对朝廷的事,陛下的心思,都不太清楚啊,大抵也是因为被皇后和阿溯保护的太好的原因吧,说实话,你很让我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