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怕有人联合外敌吗?”姜覆雪听到自己牙齿碰到一起的声音。
梁王却是疑惑的看向姜覆雪,随后笑了笑,淡然道:“你们如果会,那就不会替他守这么多年边疆,还为他开疆扩土了,哪怕你们死了,你们教出来的新统帅,也不会傻到放弃守了这么多年的领土跟外族合作吧?”
姜覆雪虽然知道皇帝对自己自然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只是因为他对大燕的掌权者产生了威胁,所以他一定得死,但姜覆雪万万没想到连罗河皇帝都不打算放过,想到这些姜覆雪就心寒起来,当初的镇北侯,现在的自己,罗河,他们哪一个不是为了大燕出生入死过的,他们身上那些致命的刀疤都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国家,可结果呢,都比不过一句“帝王疑心”,更比不过一句“周家的江山”。
梁王注视着姜覆雪已经彻底冷下去的神情,还不忘好心出言安抚道:“不必担心,大燕很快就会换新帝了,本王确实管不了别人,但我不会让你死的,这么多年了,只有你懂我,我早视你为知己,怎么可能忍心看你去死呢。”
姜覆雪抬眼看梁王,冷笑着把诏书丢了回去,梁王依旧笑着,捡起诏书后又塞回了衣袖里。
“王爷不必同臣虚与委蛇,怕是等您继位之后,臣照样还是那个眼中钉。”
许是身上放着汤婆子,因为暖意梁王觉得眼皮有些重,连同姜覆雪的话听起来都格外好笑,他也真笑了出来,“我说覆雪啊,你也得改改疑心的毛病了。”
姜覆雪却懒得和他装了,“你们周家的人,我一个不信。”
闻言梁王不禁苦笑起来:“不信你又能怎么样呢?除了我你还能扶持谁登帝,你自己?还是秦家的小侯爷?”
姜覆雪没应声,梁王叹息道:“覆雪,答应你的事本王并未忘记,这不也是你愿意帮我的原因吗?如果待本王登基时食言,你大可一剑杀了我解恨。”
“免了,那我不成弑帝的千古罪人了?”姜覆雪听不下去了,他往马车边缘挪了挪,打算下马车。
梁王的困意越来越深,他也没留姜覆雪,只在姜覆雪离开前嘱咐道:“秦小侯爷已经替你做完了京城的事,你们也快离京了吧,赶紧走吧,京城要不太平了。”
回应梁王的是一阵寒风,姜覆雪已经离开,前头的马夫感觉到背后的冷风还转头看了眼,但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但如姜覆雪所想,世事哪有那么简单顺利,正月初三时宫中传召萧泽林进宫为皇帝诊治,之后皇帝就陷入了昏迷不醒的状态,萧泽林被关押天牢,虽然他解释了只要皇帝撑着醒过来把药喝了就有望了。但皇后依旧以萧泽林意图谋害皇帝为由将其关了起来了,期间罗河去皇宫里为萧泽林求情也没说动皇后。
皇帝被害的消息传出,沽荆铁骑和寅庭兵也不得离京,一直到正月初五,皇帝吐了一口血后悠悠转醒,皇后才又把萧泽林放了出来再为皇帝诊治,这一次,是皇帝痊愈的消息自宫中传出了。
普天同庆时,只有姜覆雪愁容满面,他怎么就没把萧泽林这个神医算进变数里,以萧泽林的名气,皇后再怎么迟钝也该反应过来这位神医如今在京,自然会召他去为皇帝看病,姜覆雪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萧泽林怎么还真就不负所望把皇帝给医好了呢?
秦尽崖看姜覆雪气得心口疼的样子,难得主动提出一次,要不要偷偷去把萧泽林揍一顿的事,但姜覆雪还是觉得也没这个必要,虽然他确实想揍萧泽林。
皇帝痊愈,太子自然就要离开金銮殿的高台回到他以前的位置。
正月初八时,梁王来信,皇帝才了解了北方雪灾的情况,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赞扬了梁王,虽然没有说太子什么,但百官也看得出来皇帝对于太子过于明显针对梁王的事很失望。
而朝会一结束,就是沽荆铁骑和寅庭军离京的事。
秦尽崖在姜府外等着姜覆雪,而一直到姜覆雪出门时,姜夫人也还是在院子里坐着绣刺绣,不打算上前去送送儿子,甚至目光都没落在过姜覆雪身上,姜大学士跟姜覆雪也没什么好说的,一家人就这样冷清的告了别。
皇帝病愈,本是要奖萧泽林,但萧泽林同当年一样又拒绝了,坚定的回到了沽荆军的方队里,皇帝也没再说什么,领着太子在城墙上目送两军离开。
画面与四年前重合,皇帝看着渐行渐远的军队,转头看向太子,问道:“朕没死,太子觉得遗憾吗?”
太子对上了皇帝的眼睛,吓得冷汗直流,立即跪了下来:“儿臣不敢!儿臣日日只盼父皇病好,万寿无疆啊!”
皇帝冷眼看着跪趴在地的太子,脑中却想的是,如果此刻问的人是梁王,梁王会像太子这般毫无帝相的跪向自己吗?
皇帝总觉得,梁王不会,因为梁王在他眼里,才是那个最有帝王相的儿子。
姜覆雪和罗河在过了鹿椒驿后分道扬镳,直到两军背对而行走出好远,姜覆雪看见萧泽林还是心不在焉的,便驾着马走到萧泽林身边,开口揶揄道:“怎么,萧神医后悔跟我回沽荆啊?后悔也晚了,宴鸣他们现在估计都到三堰桥了,你追不上的。”
萧泽林却是依旧一副沉重的样子,他转头看向姜覆雪,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道:“陛下……我是不是不该去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