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出发!”秦尽崖推开太子带亲卫和那小斥候出了营帐翻身上马,只他一声令下,所有隶属沽荆和凛冬的军队都整装跟着他朝沽荆方向飞驰而去。
深夜的皇城城郊响起的铁蹄声把皇城里的文礼帝可谓是吓得不轻,以为今晚上秦尽崖就要打进来了,可等到铁蹄声变得越来越小,他也没听到什么攻城的消息,又稀里糊涂的继续睡他的安稳觉去了。
剩下太子与其他御林军呆在原地不知所措,有个胆子大的上前问太子怎么办,太子回头瞪了他一眼,把那人吓得连忙跪地。
太子看着远去的军队思量半天,还是传令下去整装一下让全军跟着沽荆铁骑一起去救沽荆。不管之后秦尽崖怎么做,反正他那么听姜覆雪的,只要自己对姜覆雪如今的困境出了一份力,姜覆雪就不会欠着自己这个人情。
沽荆城内,往日热闹的街道上如今没有一人,萧条的犹如死城,不,应该说就是死城,被惑鹰炸毁的房屋也是数不胜数,随处可见的只有尸体,有铁骑的,也有异族的。
伤兵营里来来往往不断有人发出哀嚎,城里的医师都在这里进进出出,带进去的药和纱布是干净的,拿出来的都是染满了将士们鲜血的。
姜覆雪左半边身子被惑鹰投放没见过的小型炸药炸伤,左肩上外在的皮肉直接被炸开,露出了里面有些骇人的白骨。
林在琴刚给他包扎好,额上止不住的流汗,他才来沽荆几个月,萧泽林教他的东西他还没消化完就经历了这样一场战争,他知道前线的情况很焦灼,但看着姜覆雪被抬进来的时候对他来说相当于天塌了,主帅重伤,他本来觉得这是绝对动摇军心的,但沽荆铁骑并没有,他们是一支铁骨铮铮的军队,姜覆雪很会练兵,哪怕今天抬进来的是姜覆雪的尸体,沽荆军也会镇守国土到最后一刻。
林在琴一想到姜覆雪如果真的死了,那秦尽崖肯定会疯,他就忍不住的后怕。现在沽荆的城民能进地下保护城的都进去避难了,最岌岌可危的上空也已经被沽荆唯一一支弓兵团控制住了。
但这并不表示沽荆已经安全了,三城被瘟蛇和塔西塔包围的水泄不通,上空依旧有惑鹰时不时投放炸药,城中所见只有将士们和城民们还未收回的尸体,沽荆如果再等不到支援,城破也只在这两天了。
林在琴到底也才十七岁,他没见过这么多死人,更没见过前不久还在跟他笑着打招呼的人,就在这几天变成了冰凉的尸体。
姜覆雪还是昏迷不醒,哪怕沽荆铁骑没有主帅也能继续作战,但林在琴很清楚,所有人都在等姜覆雪醒过来了。只要姜覆雪在,沽荆的主心骨就在,铁骑就依旧可以勇往直前。
想到这里,林在琴实在忍不住了,低下头埋住脑袋,尽量不让别人看见他哭的样子。
姜覆雪做了个噩梦,梦见沽荆城破,秦尽崖的尸体吊在城墙上,他在城墙下看着,然后秦尽崖脸上的血滑落到他眼睛里。
然后姜覆雪惊醒了,在昏迷了两天一夜后,姜覆雪醒了过来,他的左半边的身体失去了知觉,冷汗从他额头上滑落,可他根本不敢再睡了。
周围的人发现他醒了,更是喜出望外的奔走相告,不一会儿林在琴就赶了过来,给姜覆雪又检查了一遍,确定姜覆雪没有生命危险了才松了口气。
林在琴擦了擦眼泪,扶着姜覆雪坐起来,担忧的问:“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再这么打下去,城破只是时间问题。”
姜覆雪一醒来脑子还是晕的,听到林在琴问起沽荆,脑子更疼了,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声音有些发哑:“咳……等,等援军,等不到的话那诸位便只能跟我一起殉国了……诶,你多大了?”
林在琴没想到姜覆雪突然问这个,接好水送到姜覆雪手里,有些结巴起来,“属下……属下今年十七。”
姜覆雪点了点头喝了口水润嗓子,“十七,医术便这样了得,泽林教了个好徒弟给我啊。”
林在琴连忙摇手否定,“不敢!老师医术了得,我只学到皮毛,不如老师精通,若是老师愿意回御医台,定是稳坐首席的。”
“哈哈,可惜了,我那好友志不在此,嘶……”姜覆雪现在笑得厉害点就能扯到身上的伤口,察觉到这点只好撇撇嘴让自己看起来严肃点。
想到萧泽林如今在寅庭和自己可能处境差不多,林在琴又止不住的悲观起来,低着头喃喃道:“老师……眼光更远,我也想有一天能成为老师那样了不起的军医。”
姜覆雪侧头看了林在琴一眼,想抬手发现做不到,只好口头安慰他,“先活下来吧。”
话音刚落,城内又是一声爆炸声响起,伤兵营里的所有人都下意识捂住脑袋往下蹲。
姜覆雪听见这动静就烦,张口骂道:“娘的,迟早拿铁戎车把这群鸟人全打下来。”
但说归说,姜覆雪知道要打惑鹰,只能靠寅庭特产的军械重弩才能把天上的鸟人打下来,铁戎车虽然能射箭,但射程没重弩那么远,不然沽荆也不会被打成这副样子了。
爆炸声持续了许久,之后就是又有房屋炸毁石头砸在地面的声音,等外面安静下来,林在琴才松开了捂着耳朵的手,眼泪又差点被吓出来。
“我们不是已经让斥候去搬救兵了吗,这都多少天了,应该也到了吧,援军肯定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