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凉快步走到苏会跟前,转头对丁若溪道:“三娘,你先回去,我有事和长兄谈。”
满脸霞红的丁若溪如蒙特赦,远远的对苏会略一俯身算是打过招呼离去了。
苏会放慢步子,和苏慕凉一前一后的朝前走着,嗓音听不出任何起伏:“什么事?”
晨风挟裹着湿气拂来,苏慕凉在乍暖寒凉的长廊下低声咳嗽几声,再抬眼时整张脸惨无血色,他嗓音沙哑的问:“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查出昨夜刺客的身份没有?”
不等苏会开口问,苏慕凉已快语道:“能查出刺客是什么来头吗?我听阿耶说,那刺客穿着像是京城人士,昨夜趁乱混进府里的,该不会是张尚书派来的吧?”
“应当不是他。”苏会沉吟了一会儿。
张尚书虽和他们有些过节,可半年前却是极力推荐他阿耶和他去平寇,若真想要他的性命,大可以派人去战场刺杀他,还能保证万无一失,不太可能在他回府之时,众目睽睽之下派个小喽啰来取他性命。
“哪会是谁呢?”苏慕凉嗓音微不可查的透出些庆幸。
苏会见他疑惑,抬手拍了拍苏慕凉的肩膀:“此事我还在查,你就不要操心了,回去好好养身子比什么都强。”
提到这个,苏慕凉眸底的神采暗淡下去,含糊不清的道:“我这身子恐怕是好不了了。”
苏会见不得他自暴自弃,拧眉正要劝他,苏慕凉已满脸希翼的抬头看他,促急问道,“长兄这才回来要呆多久?”问到最后神色竟激动起来。
惹的周遭扫洒的下人纷纷探头朝这边看过来,苏慕凉忙低头掩唇低咳几声。
苏会见他咳的满脸通红,并没做他想,伸手拍他后背帮忙顺气,“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怎么了?”
“没,没什么。”苏慕凉再抬头时,眸底隐隐露出几分欢欣之色,他重重的咳嗽了声后,解释道:“我是高兴,很久没和长兄一起骑马下棋了,趁这段空档能好好和长兄切磋切磋。”
苏慕凉没受重伤前,极喜欢骑马下棋,而今却连马背都爬不上去,苏会语重心长道:“这个不急,等你养好伤再说,长兄随时奉陪。”
“好。”苏慕凉微笑着应下后,被下人搀扶着离去了。
秦用虽是苏会的属下,可苏会一向对手下宽厚,于是私底下两人更像是兄弟,秦用自然也敢吐槽几句自家主子的家务事,此刻,望着越走越远的身影尔自纳闷:“以前二郎君见到您没有半分恭敬,而今受了重伤,对您怎的忽然变得亲切起来了?”
苏会和苏慕凉虽是一母所生的双生子,可嫡母却明显偏袒苏慕凉这个小儿子,但凡府中有什么好东西都搜罗来给苏慕凉,甚至就连当初和丁若溪认识都用了令人不齿的手段——
秦用不敢提从前的事怕惹自家主子厌烦,不过话转回来,这苏慕凉也仗着母亲疼爱,在府里处处排挤他家主子,他家主子小时候没少受苏慕凉的欺负,自然的,兄弟两人的关系也不如坊间传的那般好。
苏会肃着一张脸没有言语,显然也在疑惑。
秦用忙跟上去:“嘿,属下想到了,俗话说的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二郎君恐怕是知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才对您——”
“啊——”
话未说完,头上就狠狠的挨了一记,秦用疼得龇牙咧嘴忙捂着头,就听苏会淡声吩咐道:“再呱燥就去洗三日恭桶去,去把我库房里珍藏的山参给二郎君送去。”
秦用哪敢再言,捂着头一叠声的应下忙去了,边走边在心里诽谤:“看来他家主子面上对二郎君不甚热络,心里还是挺关心的,下次他可不能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免得再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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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若溪前脚刚回房,在婆母跟前伺候的常嬷嬷,已端着一碗助孕汤早早的等在屋里了,见到丁若溪,掐着一把尖锐的嗓子:“大夫吩咐这药得趁热喝,夫人请用。”
“没看到我家小姐今日不舒服吗?你们还——”巧儿气不过刚要上前理论,就见丁若溪毫不迟疑的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因喝的急放下药碗时,忍不住呛咳出声:“常嬷嬷可以回去复命了。”
“还是夫人懂事。”常嬷嬷满意的斜睨巧儿一眼,带着丫鬟转身出了门。
“他们欺人太甚。”巧儿说着说着红了眼眶。
“他们也是奉命行事,若不盯着我喝药是不会走的。”丁若溪捂着胸口喘息,待胃里那股痉挛劲压下去了一些后,面上依旧没什么血色,她沙哑着声吩咐:“今日是十五,郎君刚才应我,晚上可能会来我这,你若没事不若过来帮我看看,晚上我穿哪一件衣裳好看。”
巧儿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喜极而涕:“奴婢这就帮小姐好好打扮打扮,定要让郎君看到小姐眼前一亮,小姐也能趁势让郎君停了这晦气的药。”
丁若溪被巧儿扶着坐到妆镜前,望着铜镜里自己削尖了的巴掌小脸,心里却有些忐忑,以前她也隐约的和夫君提过几次停掉助孕汤的事,可每次他都含糊了事,今夜若她再提起,他还会和以前一样的态度吗?
苏慕凉今日来的很快,正好赶上吃晚膳。
丁若溪早有准备,服侍完苏慕凉用完晚膳后便去沐浴更衣了,等回来时,苏慕凉已褪下外衫,只穿了件雪色内衫倚在榻上翻看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