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檀去擦,怎知半分不奏效,甚黑色墨迹越弄越脏,好端端的一张宣纸完全不能再用。
宋檀心中不耐烦,索性将其揉成团掷出窗外,反正她写的他也收不到。
山高风大黄沙漫天飞的贫瘠之地,怎能收到她寄出的信件。
何况他们这些做最是无名小兵的,今日在山东,明日就能在山南山北,不是只在一处地儿。
说得不好听,都是他自找的。
“铛”的一声,小木匣被人用力合上,连木锁也落了-
转眼夏末,暑气不再盛,秋意渐起。
这段时日里,宋檀还是会每月收到来自赵堰寄出的信,依旧是画。
虽赵堰的画工确实不好,很多时候画都不能称之为画,勉强算是无数条线条拼凑起来,至少每个月的又都不一样。
宋檀着实想象不出赵堰绞尽脑汁或是一板一眼给她画画的模样,但应该没有再咧嘴傻乐的吧。
她都不在身边,量他也笑不出来。
就在宋檀快觉得赵堰是不是真把她昨年交给他的字词全给忘干净了,哪儿能想着画这么多的画时,九月中旬,她收到了赵堰唯一写有黑字的信件。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一点儿的污迹也没有。
信上短短三字,写得工工整整,半点不见当初他握笔乱刨的字迹。
“半月归。”宋檀第一次收到赵堰写了字的信,一时跟个慢了拍似的,一边看,一边念出声。
她念时未觉有半分不对,眼波淡淡,没有起一丝的涟漪,但念完半晌,忽地一下反应过来,半垂着的眼帘一下掀开,仿佛里面有了光。
“半月归。”宋檀跟着又念了一遍,道出口的嗓音在不知不觉间竟也拔高,分外透着□□分的喜色,只是她自己不觉,转头给一旁的杨栾絮传话道:“赵堰说他半个月后就能回来了!”
杨栾絮笑着捂了捂耳朵,眼底也是点点的喜悦之色,“知道啦,知道啦,我听都听见了。”
今日杨栾絮本想着来宋檀这儿串串铺子,寻个心仪的绣帕,不得不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坐下没多久,就看见宋檀启信。
杨栾絮早就是知晓赵堰每回都画画的,这回她凑过去想看看赵堰又画了些什么回来,结果听见他半个月后要回来的消息。
“宋檀,这下你终于可以正儿八经的见着赵堰哥,是不是要偷乐好几日呢。”杨栾絮打趣道,哪儿有人不喜见心上人的。
比如她有时看见谢温瑜路过江水巷,虽说是她和他已有好久没有说过话,可她还是会紧张,想照照镜子,想再理一理根本不乱的衣裳,目光忍不住随着他的身影移动,也想着,他能不能朝她这儿看一眼。
宋檀听见“偷乐”二字,方才不着痕迹弯起的嘴角,在一瞬,倏地生生压得平下,她折好信纸,佯装淡定,“什么偷乐,迟早都是要回来的,不过是提前了两三月罢了。”
为显自己的浑不在意,宋檀捋了捋垂下的头发,视线偏向另外一边,俨然一副当真无所谓。
殊不知她这般,落了旁人的眼里,十足十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杨栾絮悠着调子说:“宋檀,你敢说之前不怕赵堰回不来的?跟我还假意什么?”
“那是以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前。”宋檀如今想起赵堰出征前,她追在后面的样子,就恨自己那日为何没有从一睁眼时就病倒的,如此就不会去送赵堰,更不会当着多人的面落泪了,脸都要丢没了。
“行吧。”杨栾絮轻笑两声,不再逗宋檀,自行寻着想要的帕子。
宋檀收拾了别扭劲儿,好一副如同一始未曾收到过赵堰的来信,帮着杨栾絮挑配她的绣帕。
但待到铺子里的人一走,宋檀还是将那张信拿出来再细看,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好似这三字她要是再看得仔细些,“半月”二字就能缩短变成“一日”。
她心下算,半月,半月,除去信纸在路上的几日,算下来,应该只有十日左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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