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福环顾四周,“反正你们都是要死的人了,说给你们听也无妨。”
这段历史怕是连征尘都不知道!
“算起来,”张春福瞧瞧征尘,又看了看浮云齐,露出奸邪的笑容,“算起来,爷,您和浮云齐还是堂兄妹呢!”
“什么?”
“这不可能!”
征尘和浮云齐皆不信,戾天最先省悟过来,“越仁……越城……越仁的封地在越城,所以大家都叫他越仁,忘了他的姓——他是皇上的亲弟弟!”
到底是经历过那段历史的人,戾天多少有点了解,但这其中的纠葛就没有张春福清楚。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只是先皇身边的小太监——先皇半生戎马,好不容易统一天下。他本想将皇位传给次子越仁,却没想到越仁爱上了圣女漫天雪。按照灵上斋的规矩,圣女不得离开斋内,诞下女儿若有灵力便要留做下一代圣女。漫天雪特殊的身份无法做一国之母,为了美人,越仁放弃了皇位。而先皇的长子,也就是当今圣上却对这把龙椅势在必得。也就是这个时候,魔道势力大增,无我剑戾天横行天下。先皇害怕打了几十年打来的江山落在魔人之手,希望能挟制戾天的力量。”
“漫天雪就是为了这个接近我的。”往事悠然上心头,当年的无我剑戾天若不是狂妄自大,也不会招惹今天这许多的麻烦。
这其中的内情戾天并不知晓,也许是埋藏在心里太久了,也许是料定今日难以全身而退,张春福忽然想将它们全都大白于天下。
“圣上知道先皇一心想让越仁继承皇位,所以就帮先皇出了一个主意,他让漫天雪以感情为代价令戾天放弃练成无我剑法的最高境界,若漫天雪成功,便将越城赠予越仁,让他和漫天雪从此过逍遥自在的日子,若失败越仁就得继承皇位。其实圣上算准了,一旦戾天发现漫天雪欺骗他的感情,便会将漫天雪,连同越仁一齐杀了,到时候圣上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登基。”
偏偏千算万算,少算了戾天阴鸷乖张的个性。到头来他不但没伤越仁,还放过了漫天雪,让他们双宿双栖,成就一对良缘。
想到这些张春福就感慨良多,“戾天,你号称一代魔王。可二十多年前,你被人利用感情,你没有杀人。二十多年后,你还来保护他们俩的孽种——你真是白担了魔王的名头。”
“那是因为你那狗主子比我更适合当魔王啊!”戾天坏笑着,不忘损皇上,“我不杀的人,他替我杀,而且还让整个越城的人陪葬。随后再散出风声,说这一切都是我干的,他如此成全我魔王的美名,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才好。”
话说到这分上,任何讽刺、嘲弄都大可不必。张春福为浮云齐解除了一切疑惑,她也该放心上路了,“浮云齐,你本可以安安稳稳做你的圣女。若是命运待你不薄,你更该是长公主,穿着锦衣,吃着玉食,被无数人捧在天上活着。只可惜……只可惜……”
只可惜她的心不够狠,而她爹的野心也不够大。
转身直面征尘,从他惊愕的眼神中,张春福知道自己这番话没有白说,“怎么样?爷,您现在还想保护浮云齐吗?您有胆量做第二个越仁吗?”
征尘沉默地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拿出一个黑色的锦盒,“福公公,无我剑借我一用。”
这位小爷走到这一步怕真是开了窍——张春福递上无我剑,“由您呈给圣上也好!也……”
“好”字被张春福嘴里涌出的血掩没了,无我剑嵌进他的胸口,贯穿他的背部。征尘一剑了结了他的性命,在场所有人都没料到形势变化得如此之快。
张春福居然死在征尘的手上,浮云齐被吓着了,“征尘,你这是……”
“我不会做越仁,因为我不会像他那么愚蠢,让别人有机会对自己下手。”征尘鄙视地看着地上张春福的尸体,他未阖的眼看上去有些骇人。
征尘以无我剑示所有士兵,“我说最后一遍,我是皇十四子,谁不遵我的令,下场就与他一样——还有人要上前吗?”
无我剑衬着征尘杀气冲天,士兵们面对着张春福的尸体不自觉地向后退,前面的士兵挤着后面的,大家一层层后退,一时间兵败如山倒。
“走!”
征尘背对着戾天和浮云齐吐出这个字,他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后面的事全交给戾天代他完成吧!
虽然这辈子做不成情侣,她还是他的堂妹啊!他们身上流着同一血脉,这点是戾天没有的,他活该嫉妒一辈子。
香熏帐内横躺着圣上懒洋洋的身躯,帐外的征尘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
帐内好不容易传出点动静,宫女们纷纷涌上前来服侍圣上起身,没人注意帐外跪着的他。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皇帝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征尘,是吧?”
“是。”
“我们几年没见了?十五年还是十六年?我记得你那时才这么高,大概七岁吧!”
“是二十年!”征尘一字一顿地提醒着自己的父亲,他忘记的岁月,他身为人子从不敢忘,“那年我十岁,浮云齐刚满月,我被您派去灵上斋守在她身边,一晃已过了二十年。这二十年,您从未召见过我。”倒是吩咐了许多他不愿做却又无法违抗的事。
征尘乖张的态度令圣上深感不快,“朕自有朕的安排,如今灵上斋的事已解决完毕了吗?你此时回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