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众人的连声追问,荣臻神情有些木然地缓缓走到沙发前坐下。
众人这时都大致猜到了张学良在电话中下达的是什么样的指示,脸上都挂满了极度失望的神情。
半晌后,臧士毅神色惨然,但语气却罕见平静地对荣臻说:“荣老弟,张少帅在电话里是怎么说?你就说说吧,这东北的基业是大帅打下的,说到底这东北还是他张家的东北,他要是能放得下,我们也无所谓。”
荣臻抬起头,神情麻木地看了众人一眼,半晌才用极度沮丧的语气艰难地转述张学良的命令。
“少帅说,几个月来,关东军一直在进行挑衅,目的就是要**我们东北军和他们武力对抗,让他们找到和我们东北军大打出手的借口,然后逼迫日本政府和我们开战。而一旦我们东北军和关东军之间的战争成为事实,日本政府必然全力支持关东军攻击东北,那时,我们东北军是绝对无法抵抗的。”
“少帅说,好在他已经了解到日本政府现在的态度是坚决反对战争的,他甚至还知道,日本军部已经派建川美次少将来沈阳训导阻止关东军的进一步挑衅行为。要我们绝对不能给关东军以任何借口,要配合日本政府的行动。即便关东军真的闹出事来,东北军的一切行动,也应以不妨碍外交解决争端为前提。”
“因此,对于关东军的任何挑衅行为,少帅要我们都要坚决忍让,决不能还手。”
“少帅还说,不要说关东军炮轰北大营,就是强行进入沈阳城,也绝对不许抵抗,我们就是要执行不抵抗政策,以便在国际上占有公理。”
“南京有过指示,和日本人的任何纠纷,都要由中央政府外交部,通过外交方式来解决。我们要等待中央政府上告国联,等待国联评判是非曲直。”
“他还说,不准北大营的第七旅打开军火库,如果关东军冲进北大营,要第七旅坚决不准抵抗,要任凭其缴械……”
“少帅还说,不要看这次关东军闹腾的大,其实日本人只是想在东北多得些利益,当年济南惨案就是如此……”
“不要说了,糊涂”
臧士毅发出一声怒吼,并一脚踢翻了身边的一张椅子。
臧士毅涨红了脸,大声喊道:“由外交部通过外交手段来解决中日纠纷,蒋委员长这么要求并没有错。因为东北既然易帜,东北就是中国的地方政府,地方政府是没有权利和外国政府讨论外交问题的。”
“可是,蒋委员长并没有说日本人把刀架到了我们的脖子上,我们也不能反抗,还要乖乖地把性命交给日本人吧”
臧士毅气得在地上转着圈子,指天画地地大声喊着。
“他张学良这个时候倒是听中央的话了,中原大战时,蒋委员长三番五次地请求他张学良入关助战,他怎么就能推脱数月不去?不允许他和苏联签订合约,他怎么就不听?”
“远在千里之外的北蒙,乃苦寒不毛之地,面对要比日本人更加强大的苏俄入侵,宋哲武都能誓言血战到底,和苏俄不死不休东北这富庶之地,他张学良竟然毫不吝惜竟然可以弃之如敝履?”
“我真不明白,老帅当时为什么要……”
“铃铃铃……”
猛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臧士毅歇斯底里的怒吼,李济川急忙跑过去接过电话。
电话是北大营第七旅参谋长赵镇藩打来的,赵镇藩报告说,日军步兵开始进攻北大营,已经数次接近了北大营的西大门。可是不知为什么,每次日军都是刚到北大营的西大门附近,就又很快退了回去。
韩光弟神情凄然,用嘲笑的语气说:“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一定是关东军自觉兵力少,他们心虚。见我们北大营被人炸了一个来小时竟然不还一枪,还以为第七旅要在北大营内打他们的伏击呢。”
又急又气的王以哲怒视了韩光弟一眼,想要开口反驳,可是张了半天嘴,最后又丧气地没有出声。
李济川顾不得王以哲的情绪,拿着听筒一边听,一边紧张地问荣臻:“参谋长,还是你来接电话吧,赵镇藩说关东军现在已经冲进了北大营621团的驻地,在营房里见到东北军的官兵就杀,他请求你让他打开军火库。”
荣臻气急败坏地走过去接过电话:“赵参谋长,你听好了,绝对不许打开军火库,这是少帅的命令,谁敢违反,就地正法。”
赵镇藩在电话里显然是争辩了几句,荣臻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大声喊道:“少帅说了,不许抵抗,就是不许抵抗……对,你说对了,就是不抵抗主义。关东军在北大营抢武器就任凭他们拿,想杀人就任凭他们杀,第七旅就是在北大营等着死,也不许抵抗。”
说完,荣臻“啪”第一声狠狠摔下了听筒,摔在红木桌上的听筒瞬间四分五裂。
外面又有参谋跑进来:“报告参谋长,奉天典狱长倪文藻打来电话,他报告说日军爬上城墙,正在在城上向狱内开枪射击。他请示怎么办?”
荣臻还没来得及回答,又一个参谋跑进来报告:“空军司令部参谋长陈海华在东塔机场也打来电话,他说现在情况危急,东塔机场有262架飞机,这些飞机该怎么办?他请求参谋长指示。”
已经变得歇斯底里的荣臻,冲着两个参谋大声说:“告诉倪文藻,让他带着监狱所有看守和警卫马上撤离监狱,不准还击。再告诉陈海华,天亮后,东塔机场的飞机一架也不准起飞,日军如果进攻机场,让他自行安排人员撤离。”
“再给迫击炮厂护卫队、兵工厂护卫队、海军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