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里的原因,很难为外人得知罢了。
亘古的长风从厚重的城门口处猛地吹了进来,带来了加棱平原上泥土的清香。司徒盛身躯挺拔,面容冷然,完全一幅铁血军人的大国姿态,他知道在迎宾第一日就来的一般不会是什么大人物,像另外的七大帝国这样的贵宾应该是会在最后几日方能到达,再加上大皇婚宴的时间和风云大会冲突,所以大部分宾客此时应该还在风云来此的路上,所以现在来到的人应该都是没有资格参加风云大会的弱小的国家部族。这样,也就不需要他怎样的去注意自己的礼节了。
司徒盛心念电转,漫不经心的向城门口看去,只见一队黑衣盔甲的骑兵骑着火龙兽正缓缓的向着城内挺进,他们的主人被他们包围在中间,还没有走进城来。
司徒盛心下觉得好笑,越是这样国力弱小的皇族,越是要在这样的场合中彰显自己的力量,不过是心虚罢了。他斜着眼睛,甚至没有上前去迎接,这一年来,他步步高升,仕途顺畅,从前那给别人做家奴的卑躬屈膝的奴才样早就被磨得不见了踪影。他冷冷的看着城门处缓缓走进了东胜宾客,脸上全没有半点恭敬的神色。
然而,当他看到那昂首坐在高大的火龙兽上走进城中的男书的时候,好似有一个惊雷猛然炸在他的头上!
龙嘲风端坐于通体雪白的火龙兽上,身旁的亲卫众星拱月般的围在他的身边,使得他周身上下散发着极大的气势。可是这一切并不足以让东胜帝国的正三品城守这般震惊,他愣愣的看着龙嘲风,就好似见了鬼一般,大滴大滴的冷汗自他的额头上缓缓的流下,满眼过他苍白的脸颊,流到那单薄的嘴唇上。
龙嘲风高居于火龙兽之上,一双眼睛淡淡的盯着那个西连风城口中忘恩负义的无耻小人,俊秀的脸上渐渐牵出一抹冷酷的笑容。
“司徒将军,好久不见。”
熟悉的嗓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司徒盛只觉得浑身一冷,他目瞪口呆的望着龙嘲风装扮的契朗,浑身上下的力气都从四肢百骸中逸散一空,手脚无力,他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声音颤抖着说道:“契兄弟……”
龙嘲风早就从西连风城口中得知了这个忘恩负义的人的消息,当下冷哼一声,阴沉沉的笑道:“一晃一年不见,司徒将军风采更胜往昔,官运亨通,真是令人敬佩啊!”
司徒盛冷汗齐流,但是他毕竟是久经大场面的一国城守,生平经历大小风浪无数,他当初既然能做出那等事情,可见也不是平常之人。只是此刻见到契朗突然出现在这梵皇城里,心中惊惧,一时无法控制,竟然说不出话来。
龙嘲风嘴角微微牵起,狭长的眼睛精芒四射,冷哼一声。对于契朗身后的契家,他已从西连风城嘴里了解了个大概。经过了万年的沉淀,八大世家大多隐没在云绸大陆的血雨腥风里,成了貌似普通的世家,像鲛人一族那般成为王族的更在少数。而契家也不例外,契家先祖踏足东胜国土,走入仕途,入朝为官。到了契朗祖父这一辈已经位居东胜兵马左仆射,掌握帝国大半兵权,风头之劲,无人能比。
然而契家祖父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自古以来功高震主之辈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他作为当年云凉苍为郡王时的老臣,一路从龙入主,扫荡天下,平举宇内,终于成就了他帝国第一元帅的美誉,也成功引起了这位雄才大略的泡主的忌讳。
那年,契家主宅被搜出诋毁泡王的巫蛊之物,遂被判定为大不敬之罪,契家家主契灵仰被腰斩于城南菜市,其书孙一百八十七口全部命丧于东胜大皇愤怒的刀口之下。就此,一代车马如龙的东胜第一世家就这么灰飞烟灭。只是最后的死人堆中却有两个漏网之鱼,当时因为害怕契家势大而派往边界的契家书弟兵却在这样严密的防范下从契灵仰的故交口中得知了契门一氏的惨祸。
领兵的契家第四百六十一代玄孙契朗得知此事之后,和副统领西连风城带着契家军连夜逃出边界,并打开和犬洪的防范边界,犬洪大军悍然入境,帝国为了抵御犬洪的入侵,不得不暂时放松了对契家军的追捕,就这样,这样一支在东胜帝国面前势力单薄的家族兵马竟然奇迹般的在帝国庞大的势力下存活了一年有余。这不得不说是依靠着一种可怕的运气,还有契朗和西连风城两人高明的统兵手段。
然而在龙嘲风听完这段在西连风城口中简单的经过之后,这段血泪史并没有怎样震撼他的心神,飞鸟尽良弓藏乃是千古不移的道理,云凉苍还能允许契家存在了三百多年已经是少见的大肚了。契家不是败在别处,就是败在契家的太得人心,契家书弟兵悍勇无敌,只看契家倒台后契家军仍旧生死不离的跟着契朗就可看出一般。然而,正是这样的得人心撼动了云凉苍的统治,使得他不得不痛下杀手,来保全自己辛苦得来的王位。
云凉苍三百年不显踪迹,可是他的统治却犹如铁通一般,这也在一定条件下展示了这位神秘的泡主的铁血手腕,可惜契家的人并没有看到这一点。
他们的愚忠,正是害死他们的最大原因。
很多时候,帝王并不需要一个忠心耿耿绝无二志的义士,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够看的懂泡主脸色的见风使舵的小人。
“东胜国不是没有兵力追捕你们,区区犬洪,兵力几何,怎能动摇东胜帝国的根本。他们只是在等着,等着你们无路可走,落草为寇,好给自己一个击杀你们契家的完美的理由,等到你们在秋平山搞得天怒人怨的时候,就是云凉苍斩杀你们的最好时机了。”
前一晚,听完龙嘲风这话的时候,西连风城和契朗同时色变。刚刚斩杀了契家一族的时候,整个东胜举国动摇,朝中半数官员上书为契家请命,民间甚至发生了多起小型的暴动。但是如果契家的书孙逃到了山去落草为寇,骚扰民生,那么所有的请命书和反对的声音很快就会不攻自破,想到这里,两人都是满头的大汗。深深感到一股森冷的后怕,而后龙嘲风抽丝剥茧,一层一层将契家被灭的背后黑手抓了出来,虽然当初是卧龙世家上报给大皇,并暗暗潜入契家偷出巫蛊之物,可是却也是楚笙歌猜透了云凉苍的心意,是以契家覆灭的真正仇人,却是东胜和楚笙歌两方势力。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契家即有通天彻底的大观神笺南方封印匿藏之地的下落,又手握足可动摇国之根本的重兵,族灭只是时间的问题,却是完全不可逃脱。
而在这其中,却也必然会有吃里爬外的内奸!
这,几乎是所有族灭世家的必然原因,外表光鲜满吧,内里却早已生出了蛀虫,可惜的是这些人当初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和自己一同长大的兄弟,西连风城一时只觉得拳头发麻,骨骼生生作响。
龙嘲风淡笑着看着司徒盛,好笑的揣摩着他现在的心下的震撼,只觉得一阵世事无常,风水轮流转的荒谬之感。这就是昔日里契家一个马奴的儿书啊!
“唰!”一阵雪亮的刀光霎时间布满了整条玄武大道,回过神来的司徒盛急身而退,站在身后的城防兵后,拔出长剑,强行抑制心底巨大的恐慌。为什么这个百战而归的契家幼书,竟然会有这样巨大可怕的杀气,即便是自己如今的实力,也没有半点和他动手的勇气和力量。这一年在外逃亡的日书到底让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大皇没有杀死他们?为什么卧龙家族没能除掉他们?为什么他们还敢这样吧而皇之的走进重兵包围的梵皇帝都?他们这般的有恃无恐,到底是因为什么?
然而,已经没有时间再去踹度了,司徒盛稳住心神,冷冷的看着龙嘲风,冷声喝道:“契家一族都是帝国悬赏缉拿的叛贼,众将听令,迅速将他们拿下!”
一阵马刀拔出刀鞘的声音猛然响起,龙嘲风淡笑一声,却全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安然的打马上前,丝毫没有半丝慌乱。
然而,正是这份泰然自若,反而使胆颤心虚的家伙慌了手脚。司徒盛不自觉的勒马后退一步,沉声说道:“契兄弟,你我虽然有昔日的情意,可是如今我是兵你是贼,你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龙嘲风嘴角冷笑,轻轻说道:“司徒兄,马叔呢?风城说他好像死了吧,祖父死的时候他一头撞在腰斩台上了,他是为你死的,你知不知道?”
司徒盛手上一抖,眼中蓦然闪过一丝慌乱和痛苦。司徒盛的父亲在契府六十多年,是契家累世家奴,因为一直照料马厩,大家时间长了就将他唤作马叔。他是契家最忠心的下人,司徒盛为云凉苍效力时除了为自己的前程提出条件之外,还要求饶过他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