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从没有在外面闹过事吗?”费奇从他的梨罐头盒上方凝视着梅勒斯说。此时他正盘腿坐在一簇潮湿的苔藓上。“闹事”是“打伏击”的无线电简码。
“当然有过,”梅勒斯回答,“我们在弗吉尼亚有天晚上搞过3次伏击。”
“哦,是吗?”费奇笑道,他又舀了一勺梨放进嘴里。“我听说过。那刚好在我们毕业之前。”他把梨子吞了下去。“大约翰6认为今晚一些越南猴子有可能到这个营地来,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在这里,我们可以打他们一个伏击。”
“我有点怀疑。”梅勒斯说。他们一个小时前才到达这个被遗弃的北越军队的营地。每个人都在构筑掩体。“听起来像是有一群水牛在这里跳谷仓舞。”
费奇轻声地笑了笑,把罐头盒扔进了草丛。“我们进来的时候你看到那些大型猫科动物的足迹了吗?”他问。
“它可能是在嗅探C连留在周围的粪便。”
费奇笑了起来。“C连不会有那么多的粪便。”
梅勒斯朝丛林迅速望了一眼。他没有心情谈野生动物。打伏击会遇到很多麻烦,他们要独自在黑暗中走到战壕外面去。
费奇掏出他的地图,并指给梅勒斯看地图上用蜡笔标注的营部要他们打伏击的地点。“你不必亲自去干。巴斯或骗子都会打很好的伏击战。”他把他的卡巴刀从刀鞘里抽出来,用它清洁自己的指甲。
梅勒斯知道这个建议是又一次考验。“不,我要去。反正也没别的事。”他摊开自己的地图,心里希望费奇不会看到他的手正在颤抖。
霍克朝他们走了过来。“他妈的肯德尔没有让他的手下清除灌木丛,为这个我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顿。”霍克叹了口气,蹲了下来。“你他妈的有咖啡吗?”
“该死的,你是XO,松鸦鹰,弄咖啡是你的工作,”费奇回答道,“肯德尔说什么?”
“他说他很抱歉,他这就去做。你说那是我的工作是什么意思?”
“你还有什么要做的?”梅勒斯插了进去。
“嗯,至少有一件事我应该做,就是把他妈的那些自作聪明的新少尉的烂嘴撕下来,这是肯定的。”
梅勒斯笑了起来,但也为自己愚蠢的讽刺话感到后悔。同时,他努力想要回忆起在弗吉尼亚时那次夭折的伏击战中的所有经验。
费奇仍在清洁指甲,开口说道:“我打算从1排派一个班出去打伏击。”
“为什么?”霍克说。
“大约翰3叫我设个陷阱,他说他需要这个。”
“为什么?”霍克坚持问道。
“他说大约翰6和他都认为这是个杀死一些越南猴子的好机会。”
“你的意思是说有个好机会能让团里对我们是怎么卖力的留下印象?”
“也许吧。”
费奇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别无办法,但也得让霍克有机会向大家表明他不同意这样干。他转向梅勒斯,叹了口气说:“就是这样,我会让2排和3排过来接管你们的几个散兵坑,因为你有一个班要出去。你要跟他们出去吗?”
又一次试探,还有让康诺利或巴斯去干的诱惑。他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是啊。机不可失。”
“什么?你是个他妈的佛教徒还是什么?”霍克说。
梅勒斯怔怔地看着霍克,然后才突然明白过来他的话,他琢磨了一下,再次重新打量着霍克,然后笑着说:“不。路德信徒。我们追求永恒,虽然我们为此感到内疚。”(然)
“你们他妈的在谈论什么?”费奇满脸困惑地问。他看了看手表。“你最好在天黑得看不见以前就做好准备。”
尽管心里怀着恐惧,突然冒出的打伏击的想法仍然让梅勒斯兴奋不已。营里马上就会知道是谁在领导这次行动。如果他们杀了不少敌人,他甚至有可能得到一枚勋章。即便他要在雨水和寒冷中待一整夜。这个念头刚一闪现在梅勒斯的脑海里,他就为他的冷酷责备起自己来。他也明白自己不好意思要其他人率领这次伏击。
梅勒斯刚刚给杰克逊的班简要地介绍了这次伏击——这次任务轮到了他们班——这时汉密尔顿过来传话,说连里叫排长们过去开一个会。
“现在?我刚刚离开那里。”
“现在,长官。”
梅勒斯气鼓鼓地走回费奇的棚屋。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包括两名基特·卡森侦察员。据说他们的价值就在于对北越军队十分了解。不幸的是,连里没有人会说越南话,他们又不会讲英语,再说没有一个海军陆战队员会信赖一个叛变者。两个基特·卡森侦察员正蹲在地上,听他们的晶体管收音机里播放的越南音乐。
“嘿,阿伦,”卡西迪对军犬教练咆哮道,“告诉这两个他妈的北越佬,把那个该死的噪音关掉。”阿伦知道7个越南词汇——谁都比不上他——所以总是由他跟基特·卡森们对话。他用手指了指收音机,并用双手做了个关掉声音的动作。最终,两个小个子男人中比较结实的那个明白了他的意思,关掉了收音机。他的手臂上布满了可怕的伤疤。海军陆战队员们猜测这些伤是他在北越军队里留下的。他举起收音机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