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的火气却已大得足足可以将这盆水烧沸。
他并不是个开不起玩笑的人,若在平时,遇着了这种事,他一定会笑得比谁都厉害。
但现在他的心里却实在不适于开玩笑。
无论谁若刚被人糊里糊涂的送去做替死鬼,又被同一个人送进一盆冷水里,他若还没有火气,那才真的是怪事。
张洁洁笑得好开心。
楚留香索性坐了下来,坐在冷水里。
他坐下来之后,才转头去看张洁洁,仿佛生怕自己看到她之后会气得爆炸。
他看到了张洁洁。他没有爆炸。
忽然间,他也笑了。
无论你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看到张洁洁,她总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样子,就好像一枚刚剥开的硬壳果。
但这次她看来却像是一只落汤(又鸟)。
她从头到脚都是湿淋淋的,居然也坐在一个大水盆里。正用手掬着水,往自己头上淋,一面吃吃的笑道:“好凉快哟,好凉快,你若能在附近八百里地里,找到一个比这里更凉快的地方,我就佩服你。”
楚留香大笑道:“我找不着。”
他本来不想笑的,连一点笑的意思都没有。
但现在他笑得却好像比张洁洁还开心。
张洁洁笑道:“你若猜得出这两个水盆是怎么弄来的,我也佩服你。”
楚留香道:“我猜不出。”
根本就不想猜。
张洁洁做的事,本来就是谁都料不到,谁都猜不出的。
你就算打破头也猜不出。
她瞪着眼,笑得连眼泪都快流了下来,那双新月般的小眼睛,看起来就更可爱。
楚留香看着她的眼睛,忽然跳了起来,跳进她那个水盆里。
张洁洁娇笑着,用力去推他,喘息着道:“不行,不许你到这里来,我们一个人一个水盆,谁也不许抢别人的。”
楚留香笑道:“我偏要来,我那个水盆没有你这个好。”
张洁洁道:“谁说的?”
楚留香道:“我说的……你这盆水比我那盆香。”
张洁洁吃吃笑道:“我刚在这里面洗过脚,你喜欢闻我的洗脚水?”
她还用力推楚留香。
楚留香硬是赖着不走,她推也推不动。忽然间,她的手好像已发软了,全身都发软了。
她整个人就倒进楚留香怀里。
她好香,比栀子花还香。
楚留香忍不住抱住了她,用刚长出来的胡子去刺她的脸。
她整个人都缩了起来,咬着嘴唇道:“你胡子几时变得这么粗的?”
楚留香道:“刚才。”
张洁洁道:“刚才?”
楚留香道:“一个人火气大的时候,胡子就会长得特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