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又淅淅沥沥下了场小雨,天气转凉后天亮了也比夏日晚,夜色渐渐褪去,淡青色的天光笼罩在小澄湖上。
魏玉昨夜歇在书房的小榻上,今日要进学,她早早起来后又去卧房里头看了眼苏昭宁,他脸上原本因饮酒起的红晕也消退了些,此刻侧趴着睡得正香。
门外的马车早早候着,昨晚的小厮四喜侯在门口,他打扫完卫生后便回了苏府禀告主君公子今晚歇在竹叶巷,今早又奉主君之命来将公子接回去。
从主君黑沉的脸色来看,他估摸着公子这次回去又得领罚。
哪知魏玉身后并无人出来,魏玉解惑道:“他还在睡,你轻巧些,进去等他睡醒了再回。”
四喜垂首得命。
魏玉在他进门前又补了句:“卧房桌上有个小瓷瓶,昭宁醒后你让他抹一下。”
她说完便离开了,留四喜在原地丈二摸不着头。
抹一下,抹哪里啊?
四喜目送魏玉的离开,只觉她今日有些不一样,没了往常的冷淡,眉梢里有藏不住的喜意,连说话的声音都不似往常般平淡无波。
他想到昨夜公子醉酒后跨坐在魏姑娘腿上,还将魏姑娘的衣服给扒了,他在心中直呼公子大胆,后面的事情他就不敢再看了,一直在厨房里躲着等到魏玉喊他将公子扶进屋子才出来。
四喜忽地眼睛瞪大,他红着脸想,天呐,公子可真厉害,简直是男中豪杰,魏玉姑娘腿脚不便都要硬来。
几只小雀停在窗牖外的桂树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明媚的晨光迸射出温和的光线穿过花格,将屋内的阳光切割成菱形小块。
苏昭宁是被鸟雀吵醒的,他昏沉地从床上坐起,自然地喊了声四喜,刚一出口就听到自己嘶哑得不成样的声音。
他往屋内一瞧,才发现这根本不是自己的房间,紧接着,昨晚的记忆开始回笼。
当时魏玉她们三人聊得正欢,他看着琉璃杯盏里头的葡萄酒,闻到酸甜的味道,趁魏玉不注意偷偷尝了两口,觉得无比好喝,然后他就在不知不觉间喝下一杯两杯,刚开始只是觉得浑身暖洋洋的,慢慢的就觉得脑袋有些昏,他趴在桌上懒洋洋地听她们聊天。
外头打更的敲响梆子,他当时还记得魏玉开门送了客,自己也想同去,却发现浑身无力,一下子就爬到桌上,魏玉回来后让他去屋里睡,他好像还哭了。
但他记不得自己怎么又没哭的,脑海里又划过一抹红色和大片的白,好像是魏玉给他吃了荔枝,他才被哄好的。他醉了就直接将荔枝往嘴里塞,壳儿都没剥,多亏魏玉制止了他,那荔枝肉白嫩细滑,不过味道有些咸咸的,口感却是极好的。
四喜从屋外跑进来,轻声询问:“公子醒了么?”
苏昭宁嗯了声,他现在又渴又有些隐隐头疼:“倒杯水过来。”
四喜端着醒酒汤小心翼翼走过来:“公子喝些醒酒汤。”
醒酒汤里有生姜胡椒,苏昭宁皱着脸蛋一口气喝下,又连灌了几口白水。
四喜在一旁悄悄看他,公子的嘴唇原是红润饱满的,只是现在有些红肿,下唇破了皮,正流出一丝血来。
四喜往桌上一看,那个小瓷瓶果然在那儿。他想起魏玉姑娘临走前的叮嘱,原来是抹这儿啊。
昨夜黑灯瞎火的,他也没仔细看。
公子的里衣虽有些凌乱,但这是他帮忙脱下的,怎么看也不像是行过云雨后的模样。
苏昭宁看着他递过来的瓷瓶,疑惑道:“这是什么?”
四喜指了指自己的下唇:“魏姑娘早上嘱咐让我交给您,说让您抹一下。”
苏昭宁迷惑地摸了下嘴唇,看到手上的血后蹙眉让四喜将镜子拿来。
铜镜中的他长发凌乱,眼睛有些泛红,嘴唇更是红肿得厉害。
他看着瓷瓶呢喃道:“定是昨晚荔枝吃多了上火,一晚上便显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