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段慢慢睁开眼,看了看我,挤出一个笑脸说:“这蜈蚣毒还真他娘的厉害。”
我一惊问他:“段叔,你身上的蜈蚣毒不是解了吗?”说完随即想到钟向东,是他给老段解的蜈蚣毒,难道他在解毒的时候又给老段下了其他毒?
老段说:“我身上的毒没解,钟向东没找到解毒的药剂,我让他给我用了一些抑制毒性蔓延的药,想撑到回去以后再解,呵,恐怕是回不去了。”
老段的话如五雷轰顶,怪不得自从他醒了以后,脸色一直很难看,我太疏忽了。
我抓住老段的手说:“段叔,咱能回去,一定能回去。”
“老段,你怎么了?!”老九几人也注意到这边的状态,一齐围了上来。
“毒发了。”老段说。
“怎么会这么快?老段,你要挺住,咱现在就回去。”老九说。
“你们都知道老段的毒没解?那为什么不早送他回去治疗?!”我喊道,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老段摆摆手说:“这是我自己的注意,不怪他们。”
顿了一下,老段微闭上眼睛说:“你们都别难过,死对我来说其实是种解脱,我活的太不真实了,这种日子真的过够了,是时候该歇歇了。”
老段的话我听得云里雾里,无暇多想,只能劝他:“段叔,你别胡思乱想,我们这就回去,你一定要撑住!”
老段重新睁开眼,嘴角带着笑意,缓缓伸手搂上了我的脖子,我感觉老段在拉我,我顺势把上身靠到了他的胸前,老段在我耳边轻轻说了四个字:“古城三层。”接着松开了手。
我浑身一颤,猛然记起上次在去古城的路上,老段在我后背上拍了三下,原来是暗示我去古城的三层,可我记得古城明明只有一层,古城三层在哪?
我刚思及此,就听到老段咳了一声,一口鲜血从老段嘴里吐了出来,我用袖子擦着老段嘴角的血迹,脑子里一片空白,我知道老段真的快要不行了。
“段叔。。。”我感觉眼睛有些发涩。
老段微睁着的眼睛慢慢闭上了,呼吸戛然而止。
“段叔。。。”我无力的喊着,像掉进了冰窟,全身冰凉,从某种程度上讲,老段已经是我的亲人了,我做梦都没想到老段会走得这么早。
“段哥,你一路走好。”老九红着眼圈说。
致远把手按在我肩头,说:“铁头儿,咱回去,把段叔送回去。”
我鼻子发酸,眼泪扑扑的往下掉,我说不出话,只能点头,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个了。
致远执意要把老段背回去,老九不同意,让我们做了一个简单的担架,我跟致远一起把老段抬了回去。
在出林子的路上,我们更加沉默,也没有停顿,几乎一口气走到林子边上。一路上我脑子里全是老段的音容笑貌,老段给我纱布时我就觉得他怪怪的,原来他那时就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毒发身亡,才把这个信息交由我保管,我心里追悔不已,有些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走出林子后,我们五个的衣服都被树枝刮的破破烂烂,脸上也是划的血迹斑斑,但没有一个人抱怨,这些外伤跟心里的疼痛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
我们虽然奔走了将近一天,但没人喊累,不过我们心里都清楚,此刻我们完全是靠意志力挺下来的,体力早已透支了十几次。
走到林子边上后我说:“九叔,不行咱先歇一会,后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虽然出了林子,但后面就是曲折蜿蜒的山路,上次我们坐车都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如今徒步往回走,没有充足的体力,再强的意志力恐怕也难走出去。
老九说:“先找到来时的那条路,咱从那往回走,没准半路上能碰上车。”
我们点头同意,林子边上的树木稀疏多了,视野良好,没花多大功夫就找到了那条简陋的公路,更令我们振奋的是在公路通进林子的接口处,居然停着一辆卡车!
我们几乎一路小跑过去,打老远就瞅着那辆卡车有些眼熟,待到近处才发现正是我们进林子时坐的那辆解放载货车。
我跟致远把担架放到路边上,老九上前敲了敲车窗,里面毫无反应,我走过去爬到车头往里瞅了瞅,看到司机小哥歪坐在驾驶座上,睡着了。
老九使劲砸了几声玻璃,司机惊醒了,连忙打开车门,看了看我们几个说:“你们终于出来了!”
“谁派你来的?”老九问他。
司机说:“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让我过来等你们,好像是上次你们中间的一个,我记不清了。”
“叫什么名字?”老九问。
司机说:“不知道。”
老九跟我们几个说:“先上车。”
我跟致远还有卓宇把老段抬到了车斗上,老段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司机看了看担架上的老段问我们:“那人怎么了?”
老九说:“没事,开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