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官,”安凤坡唤着他的乳名,眼眉的寒气遇到他便悉数化作春风,“青黛用完了。”
“朱红的蝴蝶也很别致。”安莲手下不停。
安凤坡答应一声,便站在旁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那目光却看得明泉寒从心起。
水漾般的温柔……虽是男子对男子,但再不晓情事的人也看得出其中的名堂。
安莲收笔,将画顺手递给他。
“只有一只?”安凤坡皱眉,那明艳的朱砂仿佛会潺潺流动,猩红如鲜血。
安莲将朱砂放在桌上,“只是花灯,省着点画也可多扎几个。”
安凤坡捏着画纸不语,心中不晓得在想什么。
“皇上?”
随着宫人的惊呼,明泉自假山后走了出来。
安莲放下笔,与安凤坡俯身道:“参见皇上。”
“两位安卿好兴致。”明泉目光自廊檐下各式各样的彩绘花灯上一一扫过。
安凤坡道:“自小与玉官胡闹惯了。”
她眸色一沉,笑道:“能在宫里相聚倒也是缘分。”
安凤坡垂下头,“托皇上洪福,不然臣与玉官只怕还天各一方,不能相见。”
明泉斜眼看安莲,只见他脸色如常,似对她的到来既不惊慌,也不欣喜。
“皇上手中的,可是荷花灯?”
明泉被安凤坡的问题一惊,道:“安卿难得觉得它不像荷花?”
安凤坡被她反问一窒,一时也猜不透她是真不知道这荷花灯的典故,还是装不知道。
“朕不过四处逛逛,途经长庆宫正好灯灭了,所以来借一点火。”
安莲看着荷花里那支崭新的蜡烛,默然地拿竹竿撑起廊上一盏绘着新荷的花灯,递于明泉,“皇上若不嫌弃,不如用这盏。”
明泉神色淡淡道:“两个灯笼不好提,安卿这盏,还是暂时寄放在你这里吧。”
一个太监机灵地帮她把荷花灯点上。
“元宵难得,两位安卿继续。”
她提着灯笼,也不理他们的表情,快步向外走去。至门口,恰巧如意蹦蹦跳跳地自外面跑回来,见了她,高兴地喊道:“皇上!宫里的烟火真漂亮!”
“做奴才的,丢下主子跑去看烟火,这便是长庆宫的规矩?”
如意见她脸色阴郁,吓了一跳,站在一边,讷讷不敢言。
明泉哼了一声,自他身边掠过。也不坐车辇,一路走着回承德宫,偶在路上有宫人向她行礼,也只得冷冷回应。
进了承德宫,严实早候在一边,“奴才伺候不周,给皇上请罪。”
她抬头,见太监宫女跪满一地,知道宫里消息传得快,她心情不好的事情恐怕已传遍后宫上下,等明早满朝文武也该耳闻了。
“罢了,平身吧。”明泉吹熄荷花灯里奄奄一息的蜡烛,交给严实,“收起来。”
严实见明泉跑了一路也不扔掉,知道是心爱之物,因此不敢小觑,令人特意找了个箱子封存。
明泉沐浴更衣后,精神已是不同,言谈举止间看不出一丝不悦,只是拿起未批完的奏折又细细看了起来。
严实蹑手蹑脚地站在一边,久了才发现,皇上一本折子似乎看了近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