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王与兰郡王。”
明泉笑容更冷,“帝师说了这么多,难道是想告诉朕,朕已走投无路了?”把军队与北方交于他二人,等于让自己陷入前后夹击的狼虎之境。
“皇上,”斐旭一字一顿道,“置之死地而后生,跋羽煌自顾不暇于内政,反而是最好的合作之人。”
明泉啊了一声,显是明白他言下之意,然后怒意更甚,“你是指让他夹大宣土地与朕和谈?简直做梦!”
“攘外必先安内。跋羽煌与皇上所面临之境几是相同,若不是他在大宣身份尴尬,他也不会选在此刻挑起战争。因此他与皇上的目的是相同的,先保两国几年相安无事,将国中隐患切除。”
她细细品读他话里的每字。
若她是跋羽煌,恐怕也不能做到更好了。这场战争即使不由跋羽煌挑起,大宣碍于颜面也要追究。他作为理屈一方,自然要更多的筹码。但是……
“那帝师可有想过,朕要以何面目面对天下百姓?面对为守我国土而亡的将帅士兵?又有何颜面祭拜躺在这帝陵中的列祖列宗?!”她声音幽幽,却字字含针。
斐旭神情淡若道:“废门只求胜,不求名,万事以谋利先。笑着站到最后之人,才是真正的王者。”
明泉缓缓坐下,面色颓然。
斐旭趁她失神片刻,凝视如胶,待她回头来,眸光又移了开去。
“皇上,”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襟前的点心屑,“今后万事皆要三思而后行。”
“朕……记得曾赐你一支生花妙笔。如今入春,帝师几时邀朕去赏花?”捏在左手的纸团被掌心的汗水湿润。
“……皇上且当是借了我旅资吧。”他尴尬一笑,又想了想,转话题道,“适才之言皇上只当听过,莫做任何举动。”
“朕不至于傻到为你开脱。”话中赌气之意浓重,“反正无论胜负,待慕流星班师回朝,你总要接接风。不是天下哥哥心么?”
斐旭转过身,迎着门格子的光,轻声道,“等他回来再说吧。”
明泉嘴角一撇,正要发作,就听他又接着道,“不过皇上还欠我一个半月的月俸,这是一定要回来取的。”
“你的月俸以后改成年俸了。”她没好气道。
门被从中向两旁拉开,橘色夕辉一下子撒了进来,点点灿金,温暖得带了春的气息,却灼痛明泉眼睛,“你刚才说……点心是第二不舍,那第一不舍是什么?”
“不是俸禄,”斐旭侧头一笑,“你猜?”
金黄如一轮绵柔的光带,细致地描绘他的轮廓,自饱满的额头至俊挺的鼻梁,至唇瓣……自然上扬出一个极好看的弧度,让人百看不厌。
轮廓渐渐淡去,被一片银金互染的瀑布淹没,几捋金流在风中飘扬,灵幻如妖。
明泉望着那飘然而去的背影,身子似乎被掏空一般。
永谐
新顺次年三月。
祭祖之礼因边关不断告急而匆匆缩短至三日。明泉不顾大臣劝阻日夜兼程回京,终因操劳过度,忧火攻心,昏倒榻前,天下惊恐。
明泉夜半醒觉,披衣而起。
守夜太监机灵地点上烛火,蹑脚退下。
凑近光源,她轻轻自衣襟处摸出一个浅银色锦囊,锦囊绣得小而精细,绳子收紧,便如花朵绽放,灵动可爱。手指轻柔自囊上一一抚过,嘴唇上来不及上翘,便被门外纷乱的脚步声打乱。
“皇上,兵部尚书独孤大人协同其他四部尚书联名有急事求见。”严实说话时还有些微喘息,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急到夜闯皇宫门禁?
“让他门外禀报。”
“臣参见皇上。”除范拙在高阳王回雍州时以告老还乡之名挂印而去外,其他五部尚书全都来了。
“跋羽煌又攻下几个城池了?”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够平静。
“北夷已派和使来我大宣,愿将五座城池归还,换取两国百年之好。”杨焕之声音沙哑疲惫。
明泉摸锦囊的手指一顿,眉峰微扬。终于……要结束了么?“众卿以为如何?”
几位尚书头略略抬起,互视一眼,齐声道:“臣以为可。”
声音这么齐,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