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相在朝中不也盘根错节,门人甚多?”明泉笑道,“难道朕也要一一提防?”
他从容跪下,“臣愿告老。”
明泉摆手,面容上带了一丝疲惫,“记得帝师曾对朕说过一句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朕不否认,自登基以来,朕一直都提防着连相。”
连镌久身体微震,抬起头来。
“帝师的八个字说来简单,做来极难。尤其连相的树大,枝叶又茂。那时的朕,眼睛被那一片片的绿叶遒枝蒙蔽,难免有些小家子气。还请连相,包涵。”
“皇上……”连镌久动容。
“此次微服,朕感触良多。”明泉慢慢伸出手掌,“连相可愿与朕抛开过往,君臣同心,一同开创一个受万世景仰的大宣盛世?”
连镌久深深磕下头去,“臣万死不辞!”
明泉将他轻轻扶起,“安家也罢,连家也罢,只要君臣同心,为国为民,朕都一视同仁。所谓内举不必亲,连相以后大可不必抑制本族。若有人才,只管举荐便是。”
连镌久眼中泪花微漾,“臣遵旨。”
她突然想到什么,笑着拱手道:“恭喜连相,门人金科及第。”
连镌久楞了下,“什么?”
“那个钟鼎可不是墨莲社社员,没想到当初墨莲社夸下海口,要将所作诗句自己归档宣典,竟真的做到了。”
连镌久脸色一变,眼看又要跪下,明泉却早先一步将他扶住,“又不是什么大事,连相何必介怀。”她叹了口气,“说起来,若非欧阳成器将墨莲社里里外外摸了个透,朕也不会知道原来墨莲社成立之时乃是荣锦七年五月,那时安莲尚未出仕。”
“所以皇上便猜想到臣?”
“这天下有这般势力的本就不多,墨莲社创社之人出自江南,与连相算是同乡,而名字中又带了个莲字……”
连镌久苦笑道:“其实当初墨莲社不过是个以文会友的学社,只是后来……”
后来他的官越做越大,朝中敌对之人也越来越多……“朕明白。”
“不过后来社中不少人都是仰慕皇夫之名而来不假。”
而你也名正言顺拿安莲之名当幌子也不假。
“皇上稍等。”连镌久走到里屋,从床上翻出两块令牌,跪下手举过头递给明泉,“请皇上收纳。”
明泉先是扶起他,今日她已扶了不下数回,因此动作格外顺畅。再接过两块令牌,拿在手里翻看,一块令牌通体黑色,上面雕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龙在云中出没,“尊龙令?”
“不错,当初先皇将帝轻骑调守京城,并将此令交给臣,就是提防有人图谋不轨。如今此事已了,交还皇上再合适不过。”
明泉拿起另一块牌子,比尊龙令略小,青铜铸造,一面刻着一朵莲花,一面是墨莲二字。
“此令可调动墨莲社的暗探。”
墨莲社还有暗探?明泉收起心中小小的惊讶,笑道:“却不知社的负责之人是谁?”连镌久镇日忙于国事,许多事肯定不是亲力亲为。
“他叫夏淳淳,是臣故友之子。”
明泉微讶,“是他?”
“皇上见过?”
“恩,数面之缘。”明泉将墨莲社令牌收好,将尊龙令递还连镌久,“此令还是交于连相掌管……”
连镌久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