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装病瞒天过海,再是拉拢礼部尚书。这也罢了,现在看出杨焕之身体抱恙,杨家势力单薄,便过河拆桥……她眸中寒光一闪。本来王越如此抗拒进宫,她也无意强人所难,可如今他们在她眼皮子底下装神弄鬼,将朝廷重臣玩弄于股掌,未免太不把她放在眼里。
“但老臣此举,实是私心。”杨焕之自然不知道明泉此刻的想法。他一生为官清廉,不想在最后搀了点私心,却让明泉抓个正着,“当初老臣曾将小女婚配于故交之子,奈何小女命薄,两月前,那位故交之子竟在一次骑射中坠马。”他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此后未几,王家之人便带着聘礼上门。老臣膝下只有一子一女,犬子无用,读书习武一事无成。老臣怕死后无人照料他们兄妹,才……”只能怪他的身体垮得太快,快得让他来不及选择和思考。
“若是这样,也没什么。”明泉舒出口气。适才听杨大嫂嚷嚷,说王越落选杨焕之也参了一脚,现在看来,怕是她随口夸大。
杨焕之固执地摇摇头,“王家是大宣首富,皇上若能将他收为己用,则国库无忧矣。而老臣为了一己私心……”
收为己用?有什么方法比充实后宫收得更快的?明泉好笑地摇头,“放心,朕自有打算。”她捶了捶微酸的肩膀,对仍跪在地上不起的杨焕之苦笑道,“杨卿,我们可不可以换个姿势继续谈?”
杨焕之这才摇摆着站起,扶着桌子坐下。
“杨卿,朕已经把北夷那个烫手芋头扔给孙化吉了,你的病也该好了吧?要不要朕让御医过来看看?”
“臣并不是因为北夷……咳咳……”
“朕说笑罢了。”明泉看他一脸焦急地咳嗽起来,不禁有些后悔开了这么个玩笑,“还是让御医来看看吧?”
“多谢皇上关心,臣是小病,用不着惊动御医。”
明泉想起沈南风说大夫都没开方子,想必也不严重,便点了点头,“适才沈卿说大夫嘱咐杨卿要吃的好些,正巧朕这次也没带其他,就是带了些补品,”她见杨焕之要推却,肃容道,“那是朕的赏赐。”
“臣谢主隆恩。”杨焕之说着又要跪下。
明泉扶起他,笑道:“免了吧。朕今天光是扶人就扶得腰酸背疼,杨卿好歹体恤体恤朕,别折腾了。”
杨焕之急忙弓身,“遵旨。”
明泉站起,“天色不早,杨卿也早点歇下吧。”
一番折腾下来,时近傍晚。
杨焕之一路送她至门口,那几辆车已被拉走,家丁正把一箱箱的聘礼往外抬,王家的人倒是不见。
杨大嫂原本叉腰站在门槛处吹胡子瞪眼,一边嘴巴骂骂咧咧。沈南风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面上尽是苦笑。两人见明泉出来,眼睛俱是一亮,沈南风正要上前,就被杨大嫂一个胳膊肘拐到身后。
“皇上,时间不早了,不如留下来用顿便饭吧。”杨大嫂讨好地看着她。
明泉笑着拱手,“多谢嫂子盛情,家里头还有事,不留了。”
杨大嫂想到喊自己嫂子的乃是一国之君,心里立刻抹了几百勺蜜似的,甜得不得了,嘴里连道:“那您忙那您忙。”
明泉跨出门槛,回头对杨焕之低声道:“杨小姐的婚事,就包在朕身上。”
杨焕之一楞。
“杨卿给朕拉了六次媒,朕总要回礼不是?”她意味深长的一笑,朝停在不远处的轿子走去。
沈南风跟在她身后,正想着怎么脱身,便听明泉回头笑道:“沈大人赏不赏脸跟朕去杯莫停喝一杯?”
天下能用朕这个字的,也只这么一个人而已,他能不去么?沈南风面上温雅一笑,“自当奉陪。”不知他那些朋友走了没有?
酒楼(下)
杯莫停,莫停杯。
明泉来得不早不晚,酒搂里的人坐得不多不少,正好在窗边还空了两个位置。
“挑雅致的上来。”明泉招呼众人坐下,正好两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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