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嗯。”户锦笑笑。对自己家房梁上一直有人蹲着的事,说不上反感不反感。
&esp;&esp;红姑安抚地拍拍他肩,“你……心中若不舒坦,也看在陛下如此对你、对梁相,这样煞费苦心的份上……”
&esp;&esp;户锦垂下眼帘。
&esp;&esp;红姑心中叹气,“你从行宫来,这些日子,当知陛下行事为人。梁相在陛下登基这事上,是有从龙之功的。虽然专横了些,总以为陛下是女子,就想一切包办,但毕竟是舔犊情深……陛下待他如师如父,断不能让老相爷太不安,更不能寒了一众老功臣的心。”红姑说了一半,心中想到慎言,既是老牌功臣,又是新贵的存在,不禁担忧地皱了皱眉,叹了会儿气,她敛了神情,继续道,“所以……陛下对将军是志在必得的。”
&esp;&esp;这话,一字字敲在心中,想到与刘诩仅有的那次会唔,户锦这会儿有说不出的感觉。
&esp;&esp;良久,他自嘲笑笑,“原来竟是志在必得呀……亏我为得一次面圣,急得什么似的……”要不是怕连累父亲,他都想直接从行宫里那个一直关着自已的小院墙里翻出去,直接闯到御前了。若非圣上心机太深,那就只能证明人家心中权衡的更多还是朝堂利弊,还碍着自己这个南军长胜将军的名声吧。
&esp;&esp;这是在驯服吗?户锦抬手按了按胸口,一颗心跳得很急。不管自己怎样掩饰,压抑那份初燃的情愫,都不能否认,那唯一一次的面圣,人家就不声不响又强势地占住了自己的心。可直到此刻,他才觉出,这些日子以来的懵懂甜蜜,竟来得这么酸涩,这么疼。
&esp;&esp;曲柔红把户锦的神情细细看进眼底。冰雪玲珑心的女子,心中轻轻叹气。不把曲柔红放回户锦身边,这事永远得不到解决,圣上不会放任这事办成这样,就像是不让户侯把人劫回京,怎知户锦真正心意。虽然事情该这样谋划的,但从心底里,她替户锦心疼。
&esp;&esp;她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本想像从前那样,搂住他,用自己的温存暖一暖身前的人,却想到了这人此刻、将来和永远的身份。红姑眼晴彻底湿了。
&esp;&esp;两人默然坐了一会儿。她敛了衣摆,轻轻站起来,退到床边。
&esp;&esp;户锦回过神,诧异地看着她,又若有所感地将目光又转到方才她站的那片暗影。果然,下一瞬,一个气态不凡的老人出现在那里。
&esp;&esp;“老爷子,您来了。”红姑冲那老人施了一礼。
&esp;&esp;户锦心中微凛,他甚至都没看清人是怎进来的。看着那老人稳步走过来,他几乎可以断定,当日红姑色|诱他时,房顶上潜着的那个高手,就是面前这位老人。
&esp;&esp;派这样一个宗师级别的高手蹲在自己寝房的房梁上,圣上于自己倒真是……志在必得呀。
&esp;&esp;“怎的这么快醒了?”那老人瞅了瞅户锦,有些奇怪地问。
&esp;&esp;户锦很快地抬头看了眼红姑,心道原来这姑娘是擅自施针,还真是敢想敢做。
&esp;&esp;“底子好?”那老人没管户锦反应,自言自语地,就伸过手来。
&esp;&esp;一只苍劲的筋脉分明的大手,象蒲扇一样,遮了过来。看似缓缓,竟似带着劲风般。户锦抿唇,看着手逼近眼前,他倏地掀被、翻身,抬臂……
&esp;&esp;在红姑吃惊地掩唇低呼间,两人已经在她眼前拆了几招。电光火石,两人过了几招,又迅即分开,只留内力激荡,在空气里翻着余息。红姑衣摆随着翻飞起来,发出毕毕剥剥的声音。
&esp;&esp;两人皆惊讶地看着户锦。户锦意态沉静地立在床前,收纳的内力,将袍袖无风鼓起。苍白的脸颊一派沉肃,深深的目光里,敛着开盍自如的傲气。
&esp;&esp;原来南军战神的气场,是这样的!
&esp;&esp;老侠略退了半步,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年轻人,点头笑道,“嗬,不错不错。”
&esp;&esp;“前辈谬赞了。”户锦抱拳施礼,“看路数,老英雄该是南派,您莫非是……”
&esp;&esp;“哟,马上的将军,还懂江湖?”尚昆更觉意外,捋捋长须,笑道,“老夫姓尚……”
&esp;&esp;户锦震住,一个如雷贯耳的门派跳进脑海里。他上下打量尚昆,心中更加肯定这人就是掌门级人物了。可见新皇并不真如表面所见的那般没根基。父亲竟连这些情报都没摸清,就妄想起来,还不没动手就一败涂地?何况……户锦咬唇涩涩,乱臣岂是那么好当的?又想到还留在南地的母亲,那位大齐的金枝玉叶。若真反了大齐,估计母亲那一关,自己和父亲就谁也过不去。再说,新皇自继位,未失德行,大齐百业也正蒸蒸日上,拿什么说辞去写檄文都成问题……想到刘诩,户锦心头本就纷乱的想法彻底乱得不行。
&esp;&esp;红姑在一旁道,“尚老侠,户将军是心向朝廷的,方才醒来,还急着要面圣陈情呢。”
&esp;&esp;“嗯。”尚老侠似对红姑特别信任,听罢点头,“好好好,是个明白孩子。”
&esp;&esp;红姑看了眼有些失神的户锦。
&esp;&esp;户锦敛了心神,上前一步道,“是的,尚前辈。我当日曾道,陛下给予一分信任,锦便要还以十分忠诚,这句话,永远不变。”
&esp;&esp;“咦?”尚老侠眉头一挑,这小子此刻说话还能这么硬气?
&esp;&esp;户锦又上前一步,身后的伤,开始一齐叫嚣着疼起来。他却浑若未觉。激荡的气血,让他手指微微发颤。
&esp;&esp;红姑站在身侧,一直看着户锦。户锦激荡的气息,冲得很厉害,她感到有些心颤。从来少年老成的人,忽而如此激动,让她非常不安。红姑咬住唇,拉住他手臂,“将军。”
&esp;&esp;户锦转过头,沉沉的目光在看向她时,透出一丝暖意,“你放心,我知道该怎样做。其实……这情形,也由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