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林?”
“很好啊。”我笑。
“你今晚喝了达鲁酒,像那个发酒疯的约瑟夫?”
“不是,真的不是,我很好。快,你碰上什么东西都爱给我来个定义。我们今晚谈苦,我很想知道你对苦的看法。”
“还不简单,苦就是渴求,不是吗?渴求,不管是渴求哪种东西,带来苦。不渴求东西,就没有苦。但每个人都知道这道理。”
“对,我想每个人都知道。晚安,普拉布。”
“晚安,林。”
他唱着歌走开,他知道陋屋里沉睡的人,没有人会不高兴。他知道如果真有人醒来,会聆听片刻,然后带着微笑继续睡,因为他在唱有关爱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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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塔兰 第十五章(1)
“醒醒,林!嘿,林巴巴,立刻醒来!”
我睁开一只眼睛,一颗画有强尼?雪茄脸孔的褐色气球清楚浮现眼前。眼睛再度闭上。
“走开,强尼。”
“林,也跟你打声招呼。”他轻声笑着,开心得让人火大。“你得起来。”
“你是个坏蛋,强尼,你是个残忍的坏蛋。走开。”
“有人受伤了,林。我们需要你的医药箱,还有你的医术。”
“天还没亮,老兄,”我呻吟道,“才凌晨两点。告诉那个人,等天亮我活着的时候再来。”
“哎,当然,我会告诉他,他会离开的,但我想应该让你知道,他正在迅速失血。不过,如果你非继续睡不可,我会把他从你门口打跑,立刻,用我的拖鞋打个三、四下。”
我正要坠入梦乡,但失血两字把我拖了回来。我坐起身,麻木僵硬的屁股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我的床,一如贫民窟里大部分的床,是张对折再对折的毯子,铺在夯实的泥地上。木棉芯垫子是买得到,但不实用。那种垫子在小屋里太占空间,很快就会滋生虱子、跳蚤等寄生虫,而且容易招来老鼠啃咬。我在地上睡了好几个月,早已经习惯,但我屁股没什么肉,每天早上起来都痛得很。
强尼提着灯靠近我的脸。我眨眨眼,把灯推到一旁,看见门口蹲着另一名男子,一只手臂直直伸在身前。那手臂上有道大口子,血汩汩流出,一滴接着一滴,滴在桶子里。我还半梦半醒,盯着那只黄色塑料桶呆呆瞧着。那男人自己带桶子来,以免血弄脏我屋里的地板,但不知为什么,这件事比那伤口本身,似乎更叫我不安。
“对不起打扰你,林先生。”那名年轻男子说。
“这位是阿米尔。”强尼?雪茄咕哝着,啪一声打了那受伤男子的后脑勺一下。“他真是蠢得可以,林。他刚刚说抱歉打扰你。我真该拿起拖鞋,把他打得鼻青脸肿。”
“天啊,怎么会这样。伤口很严重,强尼。”又长又深的一道口子,从肩膀几乎划到肘尖。一大块活像外套翻领的三角皮正从伤口往外翻。“他得看医生,得缝合。你早该带他去医院的。”
“医院!naya!”阿米尔哀叫道,“Nahin(不要),巴巴!”
强尼甩了他一耳光。
“闭嘴,蠢蛋!他不肯去医院,也不肯看医生,林。他是个厚颜无耻的小瘪三,混混。他怕警察。嘿,你是不是很蠢?怕警察,na?”
“别打了,强尼,那无济于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打架,他的帮派和另一个帮派,这些街头混混,用刺刀和斧头打架,结果就挂彩了。”
“他们先动手的,他们在干‘*夏娃’的事!”阿米尔诉苦道。*夏娃是印度法律对性骚扰的称呼。性骚扰分成许多等级,最轻是言语侮辱,最重是肢体骚扰。“我们警告他们住手,我们的女孩走在路上不安全,所以我们才跟他们干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