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进大队,邵鸿远赶着骡车长驱直入,停在家门口,一路上没碰到任何人。
两个人把粮食搬到厨房,自行车放到东屋,邵鸿远先去还骡车,祁香贝则在家里归置。
等他返回来,后面跟着祁山和姚常玉,老两口一直提着心,就怕手续办理得不顺利,道上听邵鸿远说了情况,如今进门喜形如色,尤其是看见户口本和购粮证,姚常玉双手合十念了好几声佛。
“有细粮好,正适合给小邵补补。”姚常玉看着哪种粮食都欢喜,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照顾邵鸿远的身体。
虽然是他出钱买的,邵鸿远听着心里也是热乎乎的,“大娘,不用,我身体好着呢,细粮就给您和大伯吃。”
“我跟你大伯没病没灾身体好着呢,不用,你流了那么多血,可得补回来,亏了身体不行,还没娶媳妇呢,别不在意。”
这话一出,邵鸿远直接闹了个大红脸,他年纪不大,家里还没把他结婚生子的事情提上日程,尤其还当着祁香贝的面,忒不合适。
祁山在后面拽拽姚常玉的袖子,这老婆子咋啥都吐露,当着自家姑娘的面跟人家小伙子说啥亏身体娶媳妇的事,这也不是你该管的,人家娃有爸妈。
姚常玉也意识到自己说话有点过界,甩手挣脱祁山的手,不吭声了。
祁香贝其实没啥感觉,在现代说起结婚对象这些都是正常的事,不过,为了当个合格的七十年代姑娘,她假装不好意思,避回屋里去了。
祁山和姚常玉不过在家停留片刻,又返回去上工,再回来已经是饭点。
等收拾利索,祁香贝特地找祁向南说话,跟他讲了邵鸿远今天买粮食的事,倒是没提她变成了居民户口,她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之前已经嘱托爸妈和邵鸿远,让他们暂时守口如瓶。
祁山也说她表大爷刘长顺也是这个意思,毕竟不算正当渠道做成的,还是不要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能眯着就眯着吧。
祁向南也没往别的地方想,只要能买粮就行,至于怎么买到的,他就不关心了。
粮食的事就这么过了,马上,因为那辆自行车,邵鸿远简直成了焦点人物,周围邻居家的孩子们都来看稀罕,春桃他们姐弟三个没事就去摸摸,跟摸圣物差不多。
虽然邵鸿远说谁想骑就可以借去骑,可没人真来借,会不会骑的,要是磕到碰到,这么新的自行车,谁舍得。
也就秦叔航借骑过几次,再有祁向南骑过一次,祁香贝倒是想,可惜原身会的这项技能就不咋地,更别提她根本没骑过前梁这么高的,上车费劲,车把也不好控制,就是在平地上都骑得歪歪扭扭,这去县城的路坑洼不平,还不得摔跤呀。
有几天新鲜劲,祁香贝也认命了,去县城还是坐着拖拉机,可不管是刘姐那边还是刘文霞那边,都没有新消息,就算她转悠,也一点招工的消息都没有,倒是收到了三哥祁向西寄来的平安信。
其他时间,她都照常去上工,工分还是要挣的,开始还能分个上下午,上午跟着父亲祁山,下午去地里,可没持续多少天,这种模式就被迫停止,因为集体种植花生的时机到了。
前进大队有大部分耕地是上虚下实、疏松透气的沙壤土,呈酸性,种粮食差劲,可非常适合花生种植,结出来的花生不仅产量高,颗颗饱满,口感还好,含油量也高,非常受欢迎,每年除了上缴要求的份额,剩下的统一换成粮食分到各家,弥补粮食出产的不足。
不过队上会组织平整地面,收敛落在地里零散的花生果,该分粮的时候按照工分分到各家,婚假过年的时候可是相当好的零嘴,也有那生孩子的家庭,到各家淘换花生,给产妇坐月子补身体。
每年这个时候,队长都要求全体人员集中上工,其他无关活动暂停,拖拉机都得服务于抢种,拉种子运水,不能在公社和县城之间运转。
种花生,首先要把种子在水里浸泡一段时间才能下种,泡的时候,各家的桶多多少少都会被征用,祁家的两个大水桶就做了标记交到了队上。
下地的时候,都是两个人搭伴的,前面的人刨坑,后面的人丢种,还要把种子用土覆盖好。
搭伴干活都是自愿的,一般是以家庭为单位,开始祁香贝跟父亲祁山搭伴,母亲姚常玉跟春桃搭伴,干了一天,效率太低,主要还是祁香贝覆盖种子脚太慢,转天就改成父母亲两个搭伴,祁香贝跟春桃配合,才半天,春桃也不乐意了,这可影响她一天的工分,本来能挣六七分,因为祁香贝拖后腿,最后只能挣四分,一天不显,这十天半个月,到时候得少分多少粮食呀。
这不,中午吃饭的时候,春桃嚷嚷着要跟祁香贝分道扬镳,正好她寻着一个麻利的合伙人,这人也嫌伙伴太慢,直接拆伙了。
祁香贝很无奈,中午吃过饭就爬上房顶坐着,也不管太阳晒人,唉声叹气的,要说她也不是笨人,做工成果没得说,咋速度就是上不去呢,她那脚就跟没上发条的摆钟一样,怎么都踢不过去,人家一脚盖一个坑,她呢,两脚都是胜利,三脚才是正常发挥。
“你在上面不怕太阳晒晃眼呀,大伯跟大娘都走了。”邵鸿远趴在梯子上,露个上半身,跟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