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向西让香贝出去,开始给祁向东换衣服,身体都已经僵硬,换起来挺费劲,想想他临死前身边只有个呼呼睡的祁志国,怎么都觉得凄凉。
祁志国连忙上手帮忙,小心翼翼不敢多说话,畏畏缩缩的样子,看得祁向南和祁向西挺来气。
等把祁向东安置妥当,祁向南找村里熟悉丧葬流程的人过来,开始操持葬礼,如今不像前些年,丧葬厚点就说搞封建迷信,再说家庭条件限制也操持不起,现在不一样,开始有所讲究,有一些老例儿又重新盛行起来。
祁香贝趁着他们在屋里换衣服,去村委打了电话,找齐连家通知祁春燕以最快的速度回来,天气炎热,停灵的时间不会超过五天,祁春燕作为长女,无论如何得尽快回过来。
不说齐连家接到电话连跑带颠去通知祁春燕,只说祁家一大家子,又挨个亲戚通知一遍,前面是喜,后面是悲,一经造化,谁也想不到。
邵鸿远下午也打出电话,是给单位的,他要待到葬礼结束,假期根本不够用,只能跟上面的领导说好话,再往后延一周,好在近期不太繁忙,领导考虑一下就同意了。
到傍晚,祁春梅和张有年的身影才出现在灵堂前祭拜。
祁志国上赶着跟他俩近乎,安排人又是拿孝衣,又是缝孝鞋。
看这情景,祁向西眼中划过一道幽光,等晚上守灵的时候,他点点祁志国的肩膀,让他跟着过去,同时被叫的还有祁向南。
祁志国走在后面提心吊胆,就怕两个叔叔把他拉到屋里胖揍一顿,关上门的一刹那,他直打哆嗦,找个墙角蹲下来,抱着头谁也不敢看。
祁向西斜坐在椅子上,嘲弄地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起来!”
祁志国充耳不闻,缩成一团。
祁向西上去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提溜起来,“站好了,我有话问你,张有年主动来参加桃子的喜宴,有什么目的?”
“能有啥目的,都是一家人,缓和关系嘛。”祁志国无比诚恳。
“你少给我打哈哈,自从他跟梅子的事被家里知道,啥时候来过高庄村,他这次刻意来修复关系,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祁向南说。
祁志国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透漏信息,被祁向西吓唬几句,没几个来回就乖乖把事情做了交代。
张有年这几年的生意更上一层楼,逐步往省城活动,那边毕竟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地面熟悉,而且随着他买卖做得越来越大,已经能挤兑他大哥张有杰向他低头,多年被压得抬不起头来,一朝得势,终于能扬眉吐气。
近段时间他联系到一笔大业务,具体是什么祁志国也不清楚,只知道张有年特别巴结那家老板,那个老板以前也是当兵的,但凡军人家属跟他谈业务,差不多都会照应一下。
可人家也不傻,口说无凭,还得看关系人品,兄弟还分亲疏呢,向来会派人核实,张有年就是冲着这一点,在知道祁向西回来家的时候,想就着喜宴缓和关系,哪怕造个和睦的假象也成。
“他还让你中间说和,许了你好处,可惜,我把礼物送回去,他来家闹又受了伤,回去把气撒在你身上,所以你才说心情不好,喝了酒。”祁向南一步步分析。
祁志国的脑袋恨不得埋到胸膛里,见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个老板在哪儿?”祁向西问。
祁志国摇摇头,“不知道,他生意上的事不会跟我说,也就这次想我帮忙,才说了那么一星半点。”
祁向南挠挠脑门,思索一下,“那公司叫啥名你总知道吧。”
祁志国努力回想,“好像叫幸运港还是幸福港贸易公司,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名字。”
祁向西感觉套得差不多了,“没事了,回去守着吧。”
祁志国如同大赦,跳着脚就跑出去了。
祁向南琢磨着,好像听过类似的名字,突然想到了什么,双手相击,“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我去进货,听那家的老板说过,青岛知名企业家江贺荣来省城谈合作,当天又见报,又见广播,他的公司名就叫幸运港。”
“青岛的江贺荣,二哥,你没记错吧?”祁向西想确认下。
祁向南摆摆手,“不可能,我印象深刻,当时我还想,啥时候我的买卖也跟人家一样做那么大,我这辈子就满足了。”
“二哥,肯定有那么一天的。”祁向西拍拍他的肩膀,匆忙出了门。
祁向南摸着祁向西拍过的肩膀,酥酥麻麻的感觉,他心里还挺振奋。
这边祁向西离开祁向东的家,回去老宅,敲响了祁香贝的房门。
邵鸿远穿着背心大裤衩开了个门缝,“老祁,有事?”这个时间段,不方便他进屋去。
祁向西拽着他的胳膊,让他出来说事。
“咋了?大哥那边出什么事了?”邵鸿远问,要这样就别拽着了,放他回去换衣服。
“没有,”祁向西站在枣树下,“我跟你打听个人,青岛的江贺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