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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老夫人淡淡说道:“范夫人,这话言重了。今日你来说亲,无论允还是不允,也不当损及我们两家情分。至于皇后娘娘,我一向都是敬重的!”
周氏疾言厉色,咄咄逼人:“我顾忌两家情分,为了你元家颜面,委屈求全,更许以种种好处,可谓是卑躬屈膝。可这一片柔顺心思,竟让你们元家恣意践踏,种种许诺好处,尽数也不放在心上。一心一意,只护着那南府郡旁支贱女。任由这贱女害我女儿,毁我范周两家娇女名声。”
“如今这贱女奴婢当众打人,元老夫人却偏生不闻不问。打狗还需看主人,这样子打了,那是生生打在了范周两家的脸上。然而,元老夫人对这恶奴行凶纵容有加,视若无睹,分明心中暗许。如此行径,难道不是刻意羞辱?”
“如今倒让我周娇娥好奇万分,究竟护着这旁支之女,又有何好处?竟让元老夫人宁可坏了嫡长孙的大好姻缘,自己夫君的大好前程,更宁愿得罪皇后,与龙胤外戚为敌!今日之辱,周家更会铭记于心,时时刻刻,不敢忘怀,必定要回报元家之羞辱!”
周氏面上一派张狂之色,眼中却也是不觉流转了森森恨意。
那恨意之中,又蕴含了一股子极深邃的痛楚。
心爱的女儿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周氏已然不能控制自己了。
只恨不得将元月砂千刀万剐,狠狠撕碎,而那些维护元月砂的人,也应当统统去死。
这一刻,元家那些女眷内心都浮起了寒意。
云氏更忍不住想,其实周氏说得也没错,她也好奇为何元老夫人仍然是护住元月砂。
虽周氏是张狂无礼了一些,可是开出的价码,却也是有那足够的诚意。
算起来,也不算多不敬重元家。
周氏的眸光,宛如惊涛骇浪,汹涌澎湃,仿若要将一切生生吞噬。
然而饶是如此,面对惊涛骇浪,元老夫人仍如一颗磐石,巍然不动,格外的镇定。
“范夫人言重了,我对皇后娘娘素来是敬重的。只不过,这门亲事当真不能答应,而且,范夫人许下的种种我们元家也是不该应承。身为臣妻,老身如何敢掺和贞敏公主的婚事,老爷仕途,更是陛下做主,也与别人无关。”
元老夫人风轻云淡,打起了太极。
周氏为之气结,却也是知晓,今日自己是不能将元月砂如何了。
她冰冷的眸光落在了元月砂身上,狞笑:“好个元月砂,想不到你区区一个南府郡的乡下丫头,居然还有这样子的本事,连元老夫人也对你加以维护。可你害死我的蕊娘,这件事情绝不会如此罢休。”
元老夫人眉头皱皱,心尖却也是不觉叹了一口气。
这个周氏,今日来元家大闹,甚至还动了手。可事到如今,周氏反而觉得自己受了委屈。说到底,也不过是没有将元月砂扔出去,任她作践罢了。
若说不恼恨,倒也是假的。
可人家是周皇后的亲妹妹,一向都是这样子的跋扈,谁也是奈何不了的。
纵然心尖动怒,却也只能忍了。只怕,周氏离去后,自己心里还会后怕。
何止元老夫人,元家之中其他的人也是如此之想。
得罪了周氏这样子难缠的人,以后总会有些不顺,几许麻烦的。
偏巧元月砂却轻轻福了福,居然开口反驳:“范夫人,其实蕊娘死得可怜,并不是我害的。说到那罪魁祸首,应该是你才是。”
周氏原本也是要走了,如今却猛然转身,一双眸子好似喷火一样:“你说什么?”
元月砂却是细声细气:“是呀,蕊娘姐姐这么可怜死了,就是因为范夫人您啊。她若没有未婚先孕,怀了孩子,也就不会死死的纠缠于唐大哥,更不会因此而死。别家的姑娘,都知晓礼数如此,自然会更加爱惜自己,不肯让自己沾染到危险的事情。就算当真一时不慎,至多也是毁了名声,一辈子青灯古佛,这性命总算还在的。若非范夫人如此纵容女儿,让蕊娘姐姐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能得到。也许,她年纪轻轻,那就不会死了。”
她当着周氏的面,扯出了范蕊娘的丑事,口口声声,更说一切均是周氏的错。这字字句句,无疑是触及周氏逆鳞,更让周氏为之而疯狂。
周氏胸口狠狠的起伏:“来人,来人,将她给我打死,给我活活打死!打死了,算我的。”
元月砂可是让周氏给气狠了,恼恨得不得了。
周氏身边下人倒是迟疑不已,元月砂身边有个会武功的丫头,是绝不肯就这样子白白就挨打的。
阿薄眼珠子一转,扶住了周氏:“夫人何必为了这个贱货生气,平白招惹了是非。”
她也是为了周氏解围,可是周氏盛怒之下,却也是哪里顾得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