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清只瞧她一眼,顿时面色大变。
这个匆匆过来的姑娘,正是百里冽身边侍候的贴身婢女宁儿。
百里冽也微微有些错愕。
宁儿是赫连清指定服侍自己的,百里冽一向提防。又因上一次,自己让宁儿宽衣解带,却又推拒了宁儿,故而气氛实是有些个尴尬。
这些日子,百里冽也是极少和宁儿说话。
想不到如今,宁儿却是现身了。
想到方才自己神思不属,居然是被药物所蛊惑,百里冽似明白了什么,眸子之中顿时平添了几许的淡淡锋锐之色。
耳边却听着赫连清厉声呵斥:“你这宣王府下奴,在皇后跟前,如何能有你说话地方,还不快些退下。”
“奴婢,奴婢只盼皇后娘娘做主。奴婢宁儿,乃是宣王府的家奴,原本是服侍冽公子的。前些日子,世子妃却唤我过去,要宁儿在冽公子喜爱的香料之中动手脚。那一根水沉烟,两端香料无毒,中间却掺和了些不干净的药。冽公子最初嗅着没什么事,也一时不会在意,可是当那香燃了一半,冽公子就会中招。如此一来,便是会心醉神迷,失去常性。然后,世子妃还要引个姑娘过来——”
赫连清不可置信的看着宁儿,她自然没想到宁儿会将这些个事情给说出来。宁儿是家生子,卖身契也是拿捏在自己手中。只要自己一句话,宁儿能卖到下三滥的窑子里面去。
可是如今,宁儿竹筒倒豆子,全都说了。
还在众目睽睽,这么多尊贵女眷面前说了。
赫连清一阵子的晕眩。
她恼意上涌,只觉得脑子一根弦顿时断掉了。
赫连清跳起来,动手狠狠一巴掌抽打过去!
“贱婢,你胡说什么,你污蔑当家主母,你该死!来人,来人,还不快些将她给我拖下去!”
如此姿态,落在了众人眼里,自然是说不出的凶狠狼狈。
周皇后不易察觉流转几许不悦。
她身边女官更是踏上前,厉声说道:“清夫人,皇后跟前,不可放肆!”
宁儿更捂着脸蛋,泪水盈盈,急切无比说道:“就算要打要杀,宁儿也是甘之若饴,只盼能将这些话尽数说完。”
赫连清只觉得浑身力气好似被抽去了,整具身躯宛如一团软泥却也是缓缓瘫软。
宁儿更飞快说道:“我身为下人,不敢造次,故而将此事告诉冽公子,更没有在这香中动手脚。所以,才能护住冽公子的清誉。可是,若不将此事给扯出来,赫连清身为嫡母,自然还有机会去害冽公子第二次,第三次。奴婢,奴婢确实是不忍。”
一时之间,群情哗然,议论纷纷。
这后宅之中,争风吃醋的勾当也是不少见,好似赫连清这般下作还被扯出来的就不怎么常见了。
更何况,赫连清这十数年间,可是一直以那一副纯善慈和的姿态示人。
宁儿更从荷包取出一根香:“这是清夫人给我的做了手脚的香,还有,她给我重赏,这荷包里的金子也是清夫人给的。”
除了掏出了香,宁儿还掏出了一锭金子。
赫连清张了张嘴,眸光流转,瞧着眼前一张张面孔。
那一张张脸,面颊之上都是流转了不屑与惊疑之色。
赫连清伏在了地上大口喘气,难道自己这十数年的经营,居然这样子的完了?不会的,她不甘心,更不乐意就此沦落。
赫连清尖声说道:“不是的,都是这贱婢污蔑于我。这个什么香,还有这锭金子,统统是设计好的,只想毁我名声,坏我清誉。百里冽,是不是你,如此设计,不就是因为觉得我害了你娘,如此报复?”
赫连清如此叫嚣,抵死不认。
然而纵然她说得可谓是声嘶力竭,在场之人肯相信她的却并不多。
不少人脸上不觉浮起了淡淡的讽刺之色。
之前赫连清咄咄逼人,非得要搜人,配上这宁儿丫鬟指证,这一切岂非是十分明白。
百里冽眸光轻轻的流转,玉色的眸子竟似隐隐有些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