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英眼见她乖顺温柔,本以为她纵然是不乐意,也至多瞪着眼珠子倔强的瞧着自己。
他亦并未曾想到,元月砂居然当真会动手。
猝不及防,竟被元月砂推开一截。
然而元月砂的手臂,却仍然是被萧英那铁锢一样的手掌死死的捏着。
这一瞬间元月砂的反抗,却也是让萧英眼底顿时蕴含了一缕狂怒之色,竟似要元月砂生生撕碎一般,眼中暴戾之色愈发浓厚。
原本萧英今日并不想如此,这里毕竟是皇宫,若是对元月砂弄出什么显而易见的伤痕,那么却也是一定会招惹别人的猜疑。
可是如今,他心中暴怒之意缕缕不觉,竟有些不能自持,更不能控制自己。
他双眼微微发红,竟似一头野兽,盯住了眼前的猎物。
眼前的女郎是如此的纤弱,又是如此的美丽,她出身卑微,南府郡破落户的人家,只不过是他这位高贵侯爷足边的一缕尘埃。
既然如此,这样子柔弱而卑微的东西,是能够让萧英随意摘采的。
他的另外一只手五根手指插入了元月砂浓密的黑发之中,狠狠的抓住了元月砂的发丝,竟抓着元月砂的脑袋,要往那锋锐的桌角磕了下去。
若是生生磕下去,一定会头破血流不可。
可就在这时候,他手腕一痛,那样子的刺痛其实也算不得多痛,却忽而让萧英手臂一麻,竟似什么力气都使不上来。
这样子的软绵,只是片刻,可元月砂却灵活得宛如一条游鱼,挣脱了萧英的桎梏。
她发髻乱了,发丝轻轻的散在了脸颊边。
而元月砂纤弱的手指之间,却也是轻轻的捏着一枚发钗。就是这枚发钗,刺中了萧英的某个穴道,让萧英一瞬间手掌不觉一松。
她蓬乱的发丝轻轻的垂在了纤弱的脸颊边,可一双眸子却仍然是漆黑而镇定的,竟并没有丝毫的惧色。
这让萧英怒意高涨之余,却也是不自禁从元月砂身上感受到了一缕震慑之色。
这样子冷锐镇定的眸光,让萧英联想到了一些并不想联想的东西,使得萧英竟不觉身躯轻轻发抖。
他想到了自个儿经手的那些个女人,她们通常是柔弱的,惊恐的样子更滋生了别人胆气和凌虐之意。
可是元月砂却是不同,她纤弱的身躯之中,却好似有着一股极为坚韧的东西,使得人为之心悸,不敢轻辱。
却又好似又激起了人的张狂之欲,想要去驯服,想要去压制。
稍稍回过神来,萧英耳边听到了缕缕箫声。
那箫声并不怎么大,也是不知晓什么时候响起来的,只不过周围很安静,自然就听到了。而那箫声声声缕缕,竟似极为好听。
元月砂柔弱的唇瓣却也是不觉浮起了浅浅的冷笑:“这是长留王的箫声,侯爷,想不到长留王有此雅致,在这附近引风弄月,倘若弄出什么动静,惹得别人前来围观,侯爷岂不是名声尽毁了。”
事到如今,纵然忽而遇到了这样子的事情,元月砂却仍然是极为沉稳,清润的嗓音竟然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萧英盯着元月砂素色的裙摆,那湖水色的衫儿上,点缀了朵朵白梅。伴随衣衫的摇曳,那些白梅仿若化作了一片片的白兰花,又仿佛幻化成了别的花朵。
他盯着元月砂的脸蛋,此刻少女的脸蛋,却仿佛幻化成了别的样子。
萧英眼睛之中,渐渐浮起了痴迷之色,可是唇瓣却涌起了一缕狞笑:“纵然惊动了别人又如何?就算你口口声声指证,只需我说一句你是甘愿的,那么陛下也会认为是你甘愿。这一切,不过是一些男女间的小花招。你定然是顺理成章,成为了我的女人。只不过,在宫中野合私通,却也是做不成尊贵的正妻了,只能做个妾。”
他向前了一步:“元二小姐可要试一试?我要的东西,自然也是要拿到了手中,谁也是躲不开的。”
元月砂嗤笑:“萧英,你当我是什么人,我不是那种能被你轻易吓唬,随意摘采的小姑娘。我不知晓北静侯受宠还是不受宠,却是知晓,就算一切如你所言,你纳我为妾,也是会损及北静侯府的名声。这么些年,谁都称赞萧家是忠烈之后,萧侯爷是个自己有本事的人。而这样子的名声,是要靠实力,更要多年苦苦经营。就如萧侯爷,对你自己的亲儿子那样子苛刻,不就是不想坠了北静侯府的名声?你会为了区区女人,一时兴趣,便毁去多年来你受了无数苦头换来的萧家英名?我想,月砂还没有这样子魅力。”
元月砂纤弱的手指轻轻拢起了发丝,拢在了耳背之后,却显得那么样子的淡然。
而萧英死死的盯住眼前的女子,仿佛第一天才认识她。
原本在萧英眼中,元月砂不过是个纤弱秀美,略有心计的女郎。
可是如今,那一双眼眸仿佛就能窥破红尘,瞧穿自己心中最隐秘的所在。
面对萧英有些凶狠的眸光,元月砂冉冉一笑,竟不见丝毫惧色。
她微笑着,瞧着萧英:“北静侯跟我说的每一句话儿,小女子都是记得的。我记得侯爷说过,你打小就辛苦,你的母亲总是用鞭子将你抽打得遍体鳞伤。被鞭子抽打的滋味,一定一定,很是难受吧?不过萧夫人望子成龙,你萧英如今的英名,也是小时候挨苦挨来的,这自然应当倍加珍惜。”
萧英盯着了元月砂,元月砂那双眸子,似乎和萧夫人坚毅的眸子糅合在一起。
元月砂却仍然是彬彬有礼:“既然北静侯珍惜名声,月砂就告辞了。”
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离开,留下了萧英在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