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岁末临近。或许是因为新年即将到来,巴黎连绵的雪天终于停了。
暮色给屋檐上的白雪染上余晖,夏洛琳百无聊赖地坐在琴室的窗边。明天是新年,这两天她调整了休假时间。
她望着在雪地上碾过痕迹的一辆辆马车,那些黑色的弧线延伸到远方,但她却找不到自己的音乐之路该通向哪里。
自圣诞节那天看到盛装归来的、能肆意演奏自己钢琴的李斯特后,她的心中着实产生了一股钦佩与羡慕,想演出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
期待与现实的差距让最近已从生存挣扎中逃脱的她连续几天闷闷不乐了。
夏洛琳渴望去追求音乐、自由地去演奏小提琴,却又害怕会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历史上留下名字——
可以瞬间记下巴赫回文游戏曲子的李斯特,却抓不住勃拉姆斯《匈牙利舞曲》鲜明特色的旋律,格里格的《晨曲》则是被彻底当作了即兴曲一样没被他放在心上。
这很反常。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在保护着这些还未诞生的音乐。
即使她从未动过占据这些音符的念头。
李斯特在桌上修改着刚刚在钢琴上改编幻交的旋律。夏洛琳静静地看着他有些不耐划去那些创造,然后在谱纸上用笔尖点出新的音符。
小小的蝌蚪点缀在五线上,写不了几节就要重新蘸取墨水。李斯特却不停重复着动作,唯恐慢下来。
“弗朗茨——弗朗茨·李斯特——”
窗外传来的呼喊让夏洛琳不由侧目,李斯特则是头都没抬起来。
“夏洛琳,帮我看看是谁。”
钢琴家写谱的手指一点停下来的趋势都没有。
探出窗子去搜寻,夏洛琳看到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私人马车。旁边一位身着黑色正装、领口系着蓝色稠巾的先生站在那。看到出现在窗口的她,他显得十分惊讶,但还是脱下礼帽示意。
卷翘的深棕色头发和标志的小胡子,夏洛琳知道了这位先生是谁了。
“弗朗茨,是尤金·德拉克洛瓦先生。”她扭过头对李斯特说,“我去给他开门。”
李斯特终于顿了顿笔,嘱咐夏洛琳:“麻烦你帮忙泡壶茶吧,妈妈在下面会给他开门。不用太在意,尤金他自己会上来的。”
说完,他又开始专注于谱纸上了。
夏洛琳叹了口气,她还是不太能理解这种一点都不客气的朋友间的相处。自行把房门打开后,她转身去准备茶水。
等忙好了一切再上来时,德拉克洛瓦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整理曲谱的李斯特了。
“德拉克洛瓦先生,请用茶。”
“不用那么客气,小姐,我不介意你叫我名字,你知道的画家对美好的事物总是有所优待。”
德拉克洛瓦接过茶水,盯着夏洛琳没有离开视线:“我记得你的钢琴,那首《托卡塔与赋格》至今记忆犹新。”
没想到这位法国浪漫主义三杰之一竟然对自己还有印象,夏洛琳有些受宠若惊。
“您可以叫我夏洛琳。时隔这么久您还记得我,我对您的记忆力十分钦佩。”
“那是自然,夏洛琳小姐。因为我是用这里——”画家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任何能引起我共鸣的美都逃不过这里。”
“夏洛琳,不用对他那么客气。跟我一样,叫他‘尤金’,他不会介意的。”从琴室走出来的李斯特对德拉克洛瓦打了个招呼,把谱子递给夏洛琳,“帮我存放一下吧。这位拿画笔的先生就交给我好了。”
“。。。。。。弗朗茨,你刚刚为什么不放好谱子了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