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片温热的触感从唇上退离时,夏洛琳整个人都是懵的。她看着李斯特双眸里那一团流动的蓝绿色,就像蒙尘的宝石被精心擦拭过一样,璀璨得如同闪耀的霓虹。
少女的灵魂似乎要被拽入那片光彩中,迟到的羞怯的绯红与初次亲昵产生的急速的心跳撞出眩目的火花。在这旋转的恍惚里,她终于被逐渐攀升的热度烧回了些神志。
刚刚,那是一个吻?
不是落在手背、不是落在脸颊、不是落在额头,是落在唇上的吻?
那它,是不是意味着不是礼节,也不再是友情?
接连的疑惑填满了夏洛琳的思绪。她从心里生出一丝小小的希望,似乎可以瞥见一点不可能的光。
“弗朗茨……”
想要问个究竟,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夏洛琳刚刚开口,就被李斯特用食指立在了她的唇上——这是一种噤声意向的指示。
她如他所愿,乖巧地阖上了能飞出好听声音和话语的嘴。他欣慰地笑了笑,手指化作掌插入了她脑后的发间。
微微一带,她的额头便和他的额头紧贴在一起。咫尺的距离近到可以数清对方每一根可爱的睫毛,再一次拉近的距离又扰乱了她的心神。
“嘘,夏洛琳。你怎么能在这里就对我说这样的话……”李斯特的声音急促而迷离,似乎还夹杂着些许懊恼,“回家吧,乖,和我一起回家。可爱的话只能在安静的时候单独说给那个人听。”
语毕,钢琴家恋恋不舍地慢慢离开了萦绕着小提琴家气息的咫尺。他含笑看了看她,便弯下腰拾起那根躺在地上的黑漆木绅士手杖。
李斯特将它转送到提箱的那支手臂下夹好,牵起夏洛琳的手疾步拉着她上了一辆回城的马车。
青年一上车就闭上了眸子,拒绝开口说一句话,那么安静端正地坐在那里。少女终究还是咽下了所有的困惑,如他所愿安静地没有去打扰,只是听着哒哒的马蹄声应和着自己那颗并不安定的心。
闭目的钢琴家并未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上帝知道,他交叠的手下是紧握的拳不让情绪脱缰,他阖上眼帘只为了掩饰那快要漫出来的深情,他要用尽多少自制力才能压下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爱情的冲动。
夏洛琳啊,我近来受尽的刁难,在此刻便都是值得。
*
开锁推门,将手杖立在门边的柜子旁,李斯特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看着自己最为熟悉的陈设,他才真正有了回到家的感觉。
钢琴家褪下外套,还未开口就被后面进门的小提琴家取走。他注视着夏洛琳将衣服撑开,抖了抖上面的尘埃,再将衣料抚弄平整后,把它挂在了立架上。
李斯特挑了挑眉,熨帖的暖意又从心底泛起,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他将头上的礼帽取下,在她之后挂上了挂钩。
回坐到沙发上,将行李箱就这样平放着搁置在身边。李斯特背靠着沙发,仰头枕在靠背上闭目,难得地露出了和平日完全不一样的慵懒神情。
“夏洛琳,”钢琴家完全不想动弹,就这样随性地呼喊着她,“可以的话,能不能帮我——”
“你的凉茶。”小提琴家立即双手奉上了他此刻最想要的东西。
错愕过后,李斯特一点都不意外自己的需求被看透。毕竟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毕竟某人终于对他做出了回应。他觉得疲惫感顿时一扫而观,接过茶水送到嘴边饮用,期间不时用余光去关注她。
茶水似乎比往常要好喝得多,它有着一丝说不清的甜与清冽。这种不需要言语就能体验到的生活的默契和被照顾的感觉,实在是过于美妙和舒适了。
趁着眼前的人喝茶的功夫,夏洛琳踟躇了片刻后还是选择坐到了李斯特身边,只不过她和他之间,还空着一个人的距离。
“我以为,你会和我坐的近一点?”
李斯特放下茶杯,偏过头用手撑着脸笑着望向她。夏洛琳在听到他的说话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就立即再次保持着目视前方的样子。那双眼睛里流露的东西瞬间又让她的面颊绽开了绯樱。
“什、什么?”她又开始慌乱了。
“好吧,夏洛琳,那换我离你近一点?”
他刚挪动身子靠近她,还没有近到可以触碰到她,她就像只受惊的兔子起身站好跳到他跟前。
“夏洛琳?”他疑惑不解。
“弗朗茨,你、你究竟心里在想些什么?”她的声音陡然抬高,似乎还带着些质问的味道。
李斯特静止着眨了眨眼,感觉自己像拿了假的剧本,完全不知道剧情的走向了。
他流露出的不解让夏洛琳有些受伤,她无奈地笑了下,挣扎着说道:“弗朗茨·李斯特,尊敬的钢琴家先生,您是在怜悯我吗?您不需要如此绅士,您只需要告诉我那个吻是个安慰就好,我完全接受这样的结果。”
“夏洛琳?你——”